顾子宁满腔怒火,话语如乍然滚落的连珠,把李秀秀好一顿数落,举手投足像极了一个执戒尺多年的学究夫子。
其余三人愣是一个字也插不进去。
终于,他收住脚步,衣袖一甩,恍如惊堂木一拍,一锤定音:你这个小姐好不晓事!
李秀秀活像受一位训诫的学生,扁着嘴,唯唯诺诺地说道:我……我知错了。
何欢儿笑呵呵地打趣道:宁夫子息怒,这名生徒年幼无知,念是初犯,权且放过,夫子日后严加教导便是。
顾子宁火气泄出,惊觉自己有些失态,一时不知如何自处,索性背过身子去了。
小弟不必这么大火气。俗话说,少女怀春,九头牛也拉不回。
这位姐姐,你说的是哪里的俗话我怎么没有听过
何欢儿挤眉一笑,道:是我这个俗人编出来的话,故名俗话。
我瞧着姐姐可不像个俗人,言谈间,与教我跳舞的那名女师有些相像,定是颇有家世吧
哪有什么家世何欢儿一摆手,我年幼时,家人尽丧,剩我一人四处漂流,混迹于三教九流,吃喝之外,就爱听闲话、管闲事,不是俗人是什么
皇甫余打开折扇摇在手中,道:姑娘太自谦了,即使隐匿红尘的得道高人,与姑娘也相去不远。
何欢儿偏过头,眼珠子粘着皇甫余滴溜溜转个不停。
皇甫余被她盯得很不自在,问道:姑娘,你何故这般看着在下
小女子只是想领悟侯爷的魅力所在,到底是凭什么引得众多女子死心塌地,九头牛都拉不回。
不知姑娘眼中,在下是个怎样的人
一个不让人讨厌的人。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顾少主又如何
何欢儿嘴角高高扬起。嘿嘿,绝世美人。
皇甫余拿折扇指着何欢儿的嘴角,道:姑娘,你的口水要流下来了。
他又道:顾少主诚然丰神绝伦,然而,在下自以为比他也逊色不多,怎的就入不了姑娘法眼
李秀秀听皇甫余这样说,秀眉深蹙,十分不快。侯爷,你也过于不挑了吧!这位姐姐的容貌,也太……太……
她咬唇苦思好半晌,终于憋出一个词来。太不同寻常了!
你的脑子也很不同寻常!背身而立的顾子宁,冷不丁扔过来一句。
李秀秀的嘴登时撅起老高,简直能拴住一头驴,不过,她自知理亏,不好发作,只敢小声嘟囔着:还有完没完了……年纪也不大,怎的比个老儿还要啰嗦……
顾子宁望着坡上的洞口方向,不住唉声叹气。
时辰不短了,少主和师叔怎么还不见回来按说,他们早该找到阿颜姑娘了……会不会又遇到霓裳公主了我还是去接应一下为好!
他才要迈步离开,皇甫余叫住了他:小修士且慢!
顾子宁定身回头,问道:侯爷有何话说
小修士千万不可独自一人行事,你若有个闪失,在下就再也没有颜面面对子期了。
顾子宁惑然道:我听不懂侯爷的话。
皇甫余戚然一笑。小修士,子期肯放你一人与在下同行,是信得过在下……这份信任得来不易,在下万分珍惜。
我顾子宁是神剑门修士,侯爷乃野隐一方的……高人,我之生死安危,少主怎么会怪到侯爷头上
皇甫余怅然一叹,道:小修士,你不必问了,安心在此等候子期便是。
小弟,侯爷人老秘密多,你多问也是无益。不过,你回山穴确实不明智,洞内错综复杂,进去容易,再要出来可就难了。
可是……
有那位神威无比的郝大剑师跟着顾少主,你担心什么再说了,万一遇险,顾少主会放出金雀的。小弟不管不顾进去,倘若有个好歹,反而给顾少主他们添了麻烦不是
在她一番劝告下,顾子宁心绪稍微有所平复。
这边厢,顾子宁才安生下来,却听那边的皇甫余愤愤冒出一句:姑娘说的不对!
侯爷,你这又是闹哪一出
皇甫余急赤白脸地说:在下可不老!在下日夜勤于修炼,筋强骨健、气血充盈,比那二十岁的凡夫,还要血气方刚。秀秀小姐,方才在下一口气将你背出山洞,脚不停歇,气都不喘一下,你可是亲眼所见!
嗯,侯爷不老。李秀秀乖乖点头,两片红晕飞上了脸颊,侯爷莫说只活了两百岁,就算是两千岁,我也不嫌弃!
何欢儿摇头笑了笑。侯爷乃是仙君,何必拘泥于年岁。
皇甫余面色紧绷,肃然道:姑娘信口一说不要紧,要是传扬出去惹出误会,叫金州女子们以为在下是一个老态龙钟的老翁,在下的名声岂不毁了!慎言慎言!
言罢,他从怀中摸出一块光可鉴人的墨玉,细细照起面容来。
李秀秀双手托腮,一双杏目含着万千仰慕,痴痴望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