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云舒请了假,他的心几乎都在江烈身上,就算去实验室也会魂不守舍,做爆炸试验的总是怕出什么事儿,所以他索性请假了,让李成有事儿问他。李成旁敲侧击地说了几句,董云舒猜李成觉得自己失恋了,但没打算解释,江烈的事情太复杂,等江烈好起来再说吧。
江烈的病房蛮大,没有他们家那么大,但是也算是小套房了,马斯特晚上过来加了床,让董云舒休息了一会儿,董云舒睡不着,还是强行闭着眼睛休息了几小时。没再做梦,只是睡眠很短,凌晨醒了之后就让马斯特去休息了。
快天亮的时候,董云舒觉得江烈的手指似乎动了一下,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一会儿,江烈睫毛抖了抖,勉强睁开了眼睛。说是勉强,是因为根本没有完全睁开,似阖未阖的。
江烈等着眼前的黑雾散去,缓慢而迟钝地眨了眨眼,感知逐渐回到身体里,他感觉董云舒看着他,但隔了层什么东西一样,看不真切,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很大,他动了动四肢,颓然地发现连勾勾手指都很无力,脚趾动了动但仅限摩擦了一下被子,呼吸由于用力稍微急促了一些。整个胸膛和腹部是火辣辣的感觉,像是被灼烧了一样,但中间又有一个点冷冰冰的,像是匕首捅进了身体里,边缘很痛,一呼一吸更痛了。
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这种伤放到几年前可能不是什么事情,但现在江烈不仅觉得疼痛难忍,还觉得失去了对身体最基础的控制,他不喜欢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
董云舒感觉江烈的眼神有点直愣愣的,似乎还没完全清醒,手指动了动但幅度不大,甚至他握住的指尖颤抖着,还是那样凉,江烈可能是想握着他的手,可到底只是在他的掌心挠了挠。
江烈的脸色一如既往得难看,唇色还是苍白的,但因为呼吸急促起来而泛着紫,董云舒安慰道:慢慢来。
江烈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闷低沉地痛哼了一声。董云舒知道疼,他也想江烈不疼,但没办法,他伸手摸了摸江烈的额头,摸到了一手冷汗,轻声问:很疼吗
江烈没说话,眼睛眨了眨,但是微睁的眼角泛着红,额头的青筋微微暴起,脸色有点泛青。虽然急促的呼吸在氧气面罩的帮助下有所改善,但胸膛的起伏还是快速的,喘气声音很粗重。董云舒甚至不敢给他按摩心脏,因为胸口处的伤口还没愈合。
董云舒知道他难受,心疼得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他摸了摸眼角,发现江烈已经疼出生理性泪水了,他伸手给江烈擦了擦,站起身按了铃。
董云舒没注意到,但有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直直地滴在了江烈的枕头上,那一瞬间江烈自己的呼吸声、心跳声、仪器滴滴的声音都没听到,只听到了那滴泪砸在枕头上的声音,沉重得令他脑子一片空白,他忍着痛想去握握董云舒的手,但全身软绵绵的,抬起手都没有力气,费了半天劲儿只能勾勾手指。
胸口的灼热这会儿变成灼痛,江烈的心率突然很快,呼吸依旧急促而清浅,面罩上的雾气越发稀薄,那口气好像只吸到喉咙就吐了出来似的,他只感觉喘不上气,拼命想看清董云舒却看不清,但他似乎感受到了那滴泪的温度,炙热得发烫。
他想,他错了。
心电监护发出警告,江烈半阖的眼睛似乎翻白了,因为伤口的疼痛,腿不自主地向上蜷了一下,但力气不大,很快又放松了,刚刚努力挠董云舒掌心的手现在无力地搭在董云舒手上。
医生进来的时候董云舒熟悉的无力感又回来了——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医生反复喊着江烈名字,江烈除了眼珠动了动什么反应都没有,医生打了一针什么,江烈似乎清醒了一些,至少眼神有些焦距了,不算完全清醒,但还是往董云舒这个方向使劲看了看。
隔着那么远,董云舒看得出来江烈嘴唇在跟随着呼吸一抖一抖的,胸脯的起伏深浅不一,冷汗顺着脸颊流了下去,一茬接一茬,手指似乎攥了攥被子,很快又放松下来,开始微微地颤抖,他看着心里闷闷地疼。
医生说是伤口疼,董云舒知道,他摸了摸江烈的脸,下颌线收紧,估计是疼得咬牙。尽管疼成这样,他微睁的眼睛还在仔仔细细地看着董云舒。董云舒瘦了很多,江烈想,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呢。
董云舒哄他:我们时间还长,睡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