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两人嘀嘀咕咕商量了几句,一同回去。

    傍晚,夕阳撤回最后一丝余晖,令天幕变成昏沉的蓝黑色。

    斗笠男步履匆匆,拎着两条个头不大的鲫鱼,绕进巷道里左拐右拐,总算到了一条湿滑泥泞,散发出淡淡霉臭的巷子。

    这里简单搭了个木棚,周围用破布遮挡风寒,十分简陋。

    还没走近,就听到婴儿微弱的哭腔。

    斗笠男脚步一顿,随即听到一道压抑的女声响起。

    “孩儿不哭,爹爹马上就回来了,乖啊。”

    那声音温柔似水,却虚弱苍白,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斗笠男神色一黯,重新加快步伐靠近木棚。

    里面的人立即沉声问,“谁!”

    “是我。”

    斗笠男掀开布帘,单膝跪下。

    “我回来了,你还好吗?”

    草堆里,一名二十岁上下的女子展露笑颜。

    “我们都好,你呢,没被人发现吧?”

    斗笠男摇摇头,取下斗笠,露出一张清俊的面孔。

    他架起铁锅,升起火堆,将鲫鱼一煮一烤,背影孤寂而疲惫,肩上沾着残云般的风霜。

    女子眼帘微垂,歉疚道:“是我连累你了。”

    “没有的事。”男子回头,手掌贴在女子脸颊边。

    他本想安慰,但又觉得羞惭,艰难地说,“我,我今天还是没找到短工。”

    女子冰冷的手覆盖在他手背上,轻声说,“我知道,咱们正被通缉,你如何敢露脸?外头又到处是官差,我带着孩子太过显眼,想离开也没法。”

    哪怕能到一个偏僻荒凉的小山村,也比在县城里逗留,只窝在发霉的小巷道里好。

    只是她生产之时太不凑巧,耽误了逃亡,也连累男人过上这种颠沛流离,居无定所的凄惨日子。

    男人抱着她,两人相互依偎,怀中婴儿也渐渐睡去,发黄干瘦的小脸看着叫人心疼。

    静默片刻,男人又道:“我今天,去一个饭摊看情况,遇到上次替你接生的那女子了。”

    女人诧异地抬头,“恩人?她还好吗?她没认出你吧?”

    “应该没有。”男人想了想,又说,“她好像是那个饭摊的女东家,看着挺和善,过得也好,你不用为她担心。”

    要不是害怕对方察觉到什么,他说不定能在饭摊留下帮忙。

    只要不露面,只干洗碗劈柴之类的杂活,能赚到每天的饭钱,把妻儿养活就好。

    等到时机成熟,他就带妻儿逃离温县,去一个无人认识他们,不会有很多官差的地方,过隐姓埋名的生活。

    男人正出神,怀里女人突然猛烈呛咳几声。

    “阿知?你风寒还没好?”男人连忙给女人拍背,心疼万分。

    “没,没事……”女人捂嘴呛咳,又怕吵醒好不容易才睡去的婴孩,只努力憋着,反倒弄得狼狈不堪,眼泪直流。

    男人腮帮咬紧,再度痛恨自己的无能窝囊。

    妻子才刚生产,就只能跟他一起窝在这种地方,好不容易才熬过最寒冷的冬天,却留下了病根。

    他们连药钱都没有,连吃食都仅仅能糊口。

    男人搂紧爱妻,闭了闭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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