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怎的还是温酒?”惠康伯奇道。

    徐其则道:“四公子惯饮温酒。”

    惠康伯只好干笑了两声:“温酒也不错,再过些时日就该入冬了,也不知道何时下雪,温酒舒坦些。”

    连饮三盏,许是酒能让人放松,惠康伯没有先前那么紧绷着了。

    “那我就把知道的事情,与四公子说一说。”惠康伯道。

    当年,父亲镇守北境,以防鞑靼借着西域战火进犯,还是世子的惠康伯跟随平西侯出征西关。

    战事从一开始的顺利、渐渐胶着起来。

    在西域联军的进逼之下,他们定下了后续的计策。

    “打仗的事儿,四公子看过兵书,习渊殿里肯定也有人讲过,”惠康伯道,“没有什么十成十,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算得再是详备,斥候再是顺风耳、千里眼,真的推进起来,也会有意外。

    许是一阵风、火烧连营,许是一个注定留名的少年人,一箭射杀大将,谁知道呢?

    我们领兵作战的,至始至终能做的,就是尽量细致,带更多的人回来。

    最稳的,当然是摆开阵地、慢慢跟西域联军耗,我们背靠西关固守,耗上一年,不信联军不散。

    可朝廷耗不起,在西域投入大量兵力,万一鞑靼看西域联军拖住了我们的兵,真偷袭北境,那后果不堪设想。

    唯有兵行险着。”

    偷袭牙城,胜算只有一半,去偷!

    牵住联军回救牙城的兵将,兴许只能防住四日,去牵、去拖、去防、坚持五六日!

    千里奔袭王庭,一旦敌军不上钩,不管牙城,反扑王庭,他们腹背受敌,根本有去无回,但必须去奔、必须去搏!

    “每一步都想到最坏的地步,那是阵地战,不是奇袭,”惠康伯道,“有胆子去奇袭的,根本不想失败。”

    历史上记载下来的奇袭、神兵天降,让人热血沸腾,可有多少是没有记下的?

    他们死在了奇袭的路上。

    想起当年的奔袭,惠康伯捶了捶腿:“不瞒四公子说,我当时腿打哆嗦,马都跑得吐白沫了。”

    胜了,很险,但是胜了。

    “牙城当记首功,”惠康伯道,“可惜,我们回去得迟了。

    话本子里才有那么圆满的事儿,牙城守住了,我们在王庭找到了西域人养的汗血宝马,匹匹健壮,而且吃饱喝足,能换下我们的疲马,让我们日夜赶回牙城……

    可那不是话本子……”

    惠康伯以手覆面,强忍着眼泪,良久,他深吸了一口气:“班师回朝之后,朝中吵了很久,牙城是不是真的救不回。

    最后的结论是,都尽力了,我也知道我尽力了,可是,闲暇时还是会想,当年是不是真的出错了。

    不止是我,平西侯、赵叙几兄弟,都一样。

    我们明明在接到牙城求援之后立刻返程了,我们是比一开始定下计策时回来晚了,但求援的口信上郁将军说的能坚持到的守城日,我们赶上了,可为什么还是迟了……

    这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吧。”

    惠康伯的肩膀微微颤着,想说什么,一时又无法再说,只能一盏酒闷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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