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个我知道,我现在是咱们蓬莱县的县令,治下的百姓遭了灾,我总得过去看望一二才是啊,佟大人,方才我看你脸上有豫色,可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吗?”

    佟主簿想了想,说:“许大人,这次倭人上岸,人数其实不多,如果当时李大人带着县里的差役,在组织一些民壮,总能把倭人赶出去的,可是李大人却把城门关闭,任着那些倭人在海边为非作歹。

    ”

    说到这里,佟主簿一脸的愤恨之色,许棣自然是知道自己的前任李大人当时把城门关闭,那些倭人甚至还在城门前杀了一些手无寸铁之人。

    许棣说:“那都是我的前任做的呀,我是朝廷派过来的县令,是过来掌管这一县之治的,总不能那李大人的锅还得甩在我的头上我替他继续背着吧?”

    佟主簿摇了摇头,说:“许大人,这倒不必,可老百姓现在对我们这些官差,非常的仇恨,您现在去了,不是给他们火上又浇了油的吗?要不然咱们再等一等,等过些日子,他们的情绪稍微平复一下,咱们再去?”

    许棣站起来,走到窗户前面,这蓬莱县的县衙,在上一任李大人的治理之下,修整的很是好看,前面的县衙就不多说了,但凡是要用油漆漆过的地方的地方,上面都涂着崭崭新的油漆,县衙的后院呢,游廊连柱,就连这窗棱,都重新用绿色的油漆漆过的。

    其实很多地方的县令都是这样,为官一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三年的考评,靠着人情,靠着拉关系送礼,评个优等,然后想法子去京城,做个京官。

    许棣很明白,郡县治,则天下安,县令,掌管一县之治,其实就是掌握了一方老百姓的日子,老百姓是不是过的好,是不是能吃饱饭,手里有没有余钱买些想买的东西,说到底就是县令决定的。

    许棣摇了摇头,转过身,对佟主簿说:“佟大人,爱民如子这四个字我还是明白是什么意思的,我不管我前面的人是怎么做的,我只管做好我自己的事情。

    ”

    想了想,许棣对佟主簿说:“佟大人,你跟袁县丞帮我把几个村子的具体情况整理一下,我自己去就是,天气这么冷了,听说很多人家的房子被烧了,重建家园有困难,总得让那些流离失所的老百姓有个地方住着,熬过这个寒冬去才是啊。

    ”

    佟主簿听了许棣的话,有些羞愧的说:“许大人言之有理,都按着许大人的安排来做就是。

    ”

    许棣第二天一早就拿到了海边几个被屠戮的村子的情况。

    海边的村子,都是一些极小的村庄,大家一般都是以打鱼为生,生活过的很苦,许棣细细地看过,看到几个村子生存下来的人也不是很多,不由得叹了口气,中午饭都没吃,就带着几个侍卫骑马去了海边。

    几个小小的渔村零星的分布在海边的山头上,因为前些日子的灾难,明明已经是做饭的点了,却没有炊烟,看起来没有什么烟火气。

    许棣进了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小村子,看到村里很多房子已经被烧的只剩下四面墙壁,那墙壁黑乎乎的挺立着,上面露着一个大大的口,就好像在向上苍呐喊自己所受的不公一般,

    许棣沿着村子里的小路慢慢的走着,一直走到村子背后的山上。

    看着死气沉沉的村子,许棣心里很是难过,在袁县丞整理的文件上,这个村子应该是有幸存者的,可是在这寒冷的天气里,整个村子没有一户人家的烟囱冒烟,许棣心里有些着急,这几天白天晚上的温度都很低。

    远远的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山的侧面下来,然后进了一户人家,许棣赶紧抬脚往那边走,走到近前,才返现,这户人家住在村子的最外侧,没有院墙,只是用当地的高粱秸扎了半人高的篱笆院子,大概是距离海边最远,房子没有被烧了,这会房门关闭的正严实。

    许棣的一个随从赶紧上前喊人,过了好久,才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房间里推开门,伸着头问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情吗?”

    许棣说:“我们是过路的,上次从这边路过,买了些海货,想着这次再买些。

    ”

    小孩子听了,转身跟什么人说了几句什么,得到允许之后,这才拢着露着棉絮的袄子,低着头过来开篱笆门。

    许棣进去之后,站在院子里,说:“你们家里大人呢?”

    小孩子看不出年龄,看不出性别,头上带着一个黑色的棉帽子,一直低着头,听到许棣问,头也没有抬,说:“家里就剩下我跟祖母了,其余的都被倭人杀了。

    ”

    许棣听了,说:“那你们村子里的人呢?”

    小孩子这会才抬起头来,木着一张脸,说:“我们村子里就剩下十来个人,六个孩子,加上我祖母,四个大人。

    ”

    许棣听了,觉得心里一阵发堵,舒了口气,说:“那你祖母呢?”

    小孩子说:“祖母病了,躺在炕上。

    ”

    许棣听了,赶紧说:“方便我们进去看看你祖母吗?”

    小孩子点了点头,开了门之后,请了许棣进去。

    房间里的窗户很小,门又是用木头拼起来的门,光线不行,许棣进去之后眼前一阵发黑,好一阵才适应过来,就看到一进门是一盘灶,灶上放着一口铁锅,紧挨着锅台是一面矮矮的火墙,火墙之后靠着窗户就是一盘炕。

    房间里其余的地方看起来都黑乎乎的,许棣看到炕上躺着一个人,盖着一床看不出什么颜色的被子,赶紧走到近前,问道:“老人家,您觉得怎么样了?”

    躺在炕上的老人艰难的睁开眼,看了看许棣,虚弱的说:“客人过来可是要买干鱼吗?我家后院晒了一些咸鱼,要不嫌弃就买了去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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