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呼吸,也微微发促。
顾明舒把刺挑了出来,也终于发现了他的异样,伸手去探他的额头:“怎么耳根红成这样?没有酒你也醉了?”
风墨白没有像以往那样用轻佻的语言,掩饰一片情深。
他别过脸,羞赧得像个大男孩,拳头握了许久,才缓缓松开。
等到再回过头的时候,他已然变了模样:“小姑娘,好疼啊,要呼呼……”
顾明舒才没有理会这种要求,用干净的布沾了药,准备涂抹在伤口处。
还没碰到伤口,风墨白就叫了起来:“疼疼疼疼……”
因为叫得实在凄惨,以至于顾明舒根本无法下手。
她皱着眉头:“你这是在撒娇吗?”
风墨白撇了撇那厚厚的嘴唇,口齿不清:“好疼好疼,或许呼呼一下就好了。”
顾明舒叹了口气,左手勾住他的脖颈,把他的脑袋固定,右手快速地把药按在伤口上。
“撒娇也要有人疼才有意义,因为疼你的人会觉得你可爱,不疼你的人只会觉得你无理取闹,也只有被宠着纵着才叫撒娇。”
风墨白龇牙咧嘴,一边喊着疼,一边向顾明舒靠过去,像是无力般把下巴搁在顾明舒没有受伤的肩膀上:“那我这样叫什么?”
顾明舒用力推开他:“叫无耻!”
风墨白像是猝不及防,没有任何防备,猛力撞向柱子。
顾明舒没想到他竟然这么“不经推”,虽然心有疑虑,但还是伸手去拉住他。
结果可想而知,风墨白又没骨头似的借力粘过来。
顾明舒忍无可忍,立即站起身躲过他:“赖皮!”
风墨白没有说话,只是扬起肿得锃亮的脸,面对着顾明舒的方向。
窗棂漏进一抹光晾在他脸上,那昳丽美韧的面庞早已失去神采,越看越有几分吴嫂子家大黄狗的感觉。
顾明舒忍俊不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猪头!”
风墨白两块厚厚的嘴唇上下开合:“小家伙,你今天骂我好几次了,我觉得很是委屈。”
顾明舒望着他这滑稽的模样,笑容却渐渐淡了下来。
这样的风墨白,令她不由自主想起了大哥。
昔年大哥还是京城最妙的景致,有人慕他君子端方温润如玉,有人慕他惊才绝艳才华横溢,也有人慕他芝兰玉树风度翩翩。
少年扬名的大哥,美玉般无暇的人。
便是她也找不到比这更完美的人了。
可这样被送上神坛的大哥,却会故意扮丑来逗大嫂开心。
人前他是完美无瑕的才俊,在大嫂面前却是个笨拙的、处处需要大嫂,离不开大嫂的傻男人。
若非情到深处,又怎会降低自己的身段,只为博得对方一笑?
顾明舒深深地凝着风墨白,又看了看手中的薄茧,她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把药收起来。
再美再好的感情,也会被战火灾荒摧残得什么都不剩。
要是没有战乱,几位嫂嫂何须与一生的依靠死别?
东陵战死的、饿死的人千千万万,每个人都是至亲至爱所珍视的、割舍不断的真情。
比起她自己的儿女情长,她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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