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氏看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心下正疑惑,便又听见江呈轶道,“殿下,此人乃是负有盛名的灸治圣手。”
医林之中,有俩人是为当世神医,被行医者奉为医圣,这其一便是信都出身的在世神农——无名,擅用草药,医术出神入化;其二便是秦冶这位擅用银针细线火种,对人体穴位了如指掌的灸治圣手了。
城皇后听过其名,略有吃惊道,“想不到,江卿竟与大名鼎鼎的灸治圣手相识?”
“殿下。还请殿下让草民为陛下诊脉,若再晚些,便不妙了。”秦冶打断了城氏与江呈轶的对话,再压低了头,轻声道。
城氏心系魏帝病况,自然没有听出秦冶话中敌意。站在寝宫中央的江呈轶却有些胆战心惊。在听见城氏说了一句“先生快请”后,他才暗暗放下一颗乱蹦的心。
秦冶放下身上背着的小木箱,小心取出一块丝绸搭在魏帝的手腕上,诊起脉来。
城皇后的脸色却略略微变,似是害怕这秦冶替魏帝探脉看出些什么,一直精神紧绷着不敢放松。
秦冶始终怡然,面色平淡,片刻后慢悠悠收起丝绸,向城氏拜了一礼道,“启禀殿下,陛下并无大碍,只是常年身体虚乏,受不住累,又气急攻心,一口淤气梗在喉腔中,才会昏迷不醒。陛下的一口淤气本堵于胸口。想必太医令的医者们亦是谈脉得出,为陛下煎了一服汤药后喂下,汤药的药效药力不足,导致瘀气上浮,梗于喉间,无法消散,才会致使陛下病况愈演愈烈。幸,草民跟随江大人来的及时,若再不以银针施救,恐怕当真回天乏术。”
此番话语落入城氏耳中,令她猛地松了一口气。
她低眸,余光细细观察着秦冶的神情,确认他什么也没有发现后,这才彻底安下心来,“先生要如何做,还请快些,若医好了陛下,陛下必然重重有赏。”
秦冶冷淡道了一句,“草民需为陛下推拿血脉,再予以针疗。”他稍稍往榻上移了两步,示意城氏避开。
城皇后稍稍往后站了一站,盯着秦冶低头的侧颜,眼前略有些恍惚,只觉他身上那股熟悉之感愈发强烈。她心下迷惑,欲问其谁,谁知刚刚退下去的崔迁又冲入了殿内,急声高报,“皇后殿下。太子已到长秋宫门前,可否召见?”
城氏一听是自家儿郎前来,便立即转移了注意力,面上好不容易带了些悦色道,“外面天热,快让太子进来。”
崔迁正准备应,又听城氏道,“等等。”
皇后转身瞧了瞧魏帝灰白的面色,略带些犹豫道,“陛下如今这般...只怕太子看了焦心。叫他先不必进来,且先去偏殿候着。若是太子问起陛下如何...你就说已无大碍。现下已吃了药睡下了。”
崔迁弯腰屈身恭敬拜一礼,应一声“喏”,摆了摆手中拂尘,转身朝殿外行去。
江呈轶于一旁看着,眉头皱的深。
此时,秦冶趁着皇后的注意力转移,缓缓转过头,面色略显沉重的与江呈轶对视一眼,默声颔首确定了他心中猜测。
江呈轶的脸色瞬间变得难堪起来。
随后,秦冶展开随身携带的卷层长帛,在数种银针中挑了两根细如发丝的银针,轻轻扶起昏迷着的魏帝,替他退了身上的衣物,仔细在背部寻找穴位,凭借着熟练的手法,他很快便找准了堵塞的脉穴,迅速插入银针。众人目不转眼的盯着他看,还没来得及看清,那针便已入了魏帝的背部。
秦冶扶着魏帝,稍稍在那两根细针上施了些力气,便见原本不省人事的魏帝倏然有了一丝动静。
城皇后急忙奔至龙榻边上轻唤了一声,“陛下?”
魏帝依旧闭着双眼,城氏略有些失望的垂下头,又突然听见头顶传来一声呻吟之声,于是连忙抬起头。
此时魏帝面露痛苦之色,猛地呕出一口污血,朝榻前猛地一扑,激烈的咳了起来。
城皇后喜上眉梢,坐于榻边侧沿,将魏帝扶到自己怀中柔声道,“陛下?可有好些?”
秦冶眼疾手快的将两根细针拔出,收入袖中,便见魏帝略略抽搐了一番,倒在城氏怀中一动不动,丝毫未有苏醒之象,呼吸却平稳了许多。
城氏心下一急,瞧着魏帝依然紧闭双眼,无助的看向秦冶道,“先生已施针,陛下怎得又晕过去了?”
秦冶不慌不忙的自榻边移至皇后脚边,风度翩翩的跪下,行一拜礼,轻声道,“殿下莫要着急。陛下此时喉腔淤血已清,体况已无大碍。两炷香内必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