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心间阴寒的凉意。

    宁南忧却面无惊色。

    吕寻立即伏身拜道:“主公...此女乃为中朝细作,恐不能以拔舌匆匆处置了。”

    宁南忧却并未改变自己的决定,依旧冷淡道:“以拔舌处置,不必多增责罚,让其做个粗使婢女便好。”

    吕寻略略一怔,似没料到宁南忧会饶了这女子一命。

    但他的决定,吕寻亦不敢多说些什么,于是嘱咐那几个冲进来的士兵将这女子压了下去。

    那女子见自己身份已然暴露,惶然失措,浑身已瘫软无力,更没有力气反抗,只是嘴里不断喃喃着一些胡话,很快便被士兵拖了出去。

    吕寻细细想了一想又觉不妥,于是开口预备再劝,宁南忧却伸手止住了他想说的话。

    这个玄衣青年负手站在周源末的榻前,面色暗沉的盯着他看。

    周源末从最初未曾料到宁南忧会突然来此,到现在已完全平静下来,甚至并不惊讶方才那女子是中朝细作的身份,淡然的倚靠在方枕上,没为那女子求任何一句情,也懒得同宁南忧说什么,只是闭上双眼不说话。

    宁南忧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你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为何要说我们的谋划?”

    周源末不语。但看他的神情,便知宁南忧所说不错。他知情。

    吕寻在一旁瞪着双眼,惊诧难抑。

    他怎会料到,周源末竟然知晓方才那女子身份?知道了身份,居然还敢这样胡来。

    “周源末。说话。”宁南忧压制着怒气,低着嗓音嘶哑道。

    “主公要我说什么?”周源末慢慢睁开一双眼,朝他看去。这双眸子,波澜不惊。

    “主公若是不信我,大可也像处置她一样,将我也按照阁规处置了。”他浅浅说道。

    吕寻于一旁浑身抖动不安,看不明白眼前这情势究竟是怎么回事,也不知宁南忧与周源末之间发生过什么,怎么忽然如此争锋相对?

    玄衣青年忽然沉寂下来,默默不语。

    少顷他突然松了口气,叹道:“慕容宗叔。我知,你恨我父亲,甚至恨我是他之子...恨不能将淮王一脉...除尽。这些,以后我都可以满足你。只是现在不可。”

    慕容宗叔。

    这个名字,久违的陌生。

    周源末再次闭上了眼,就连吕寻也忍不住轻轻一颤,有些慌张。

    榻上的人不语。

    宁南忧也不想继续说下去。他走到周源末的身边,拿起放置在榻边小桌案几上放置的金疮药,掀开盖在周源末身侧的被褥,便瞧见了其背上血红肿胀、刀伤棍伤叠加的可怖伤口。

    他从手中小瓶中倒出些粉末,轻轻敷在了周源末的背部,慢慢揉开。

    榻上紧闭着双眼的青年死死咬着牙关,尝着背脊伤口因碰触而传来的剧痛,浑身不自觉地发起抖来。

    宁南忧细心替他涂抹了伤口,又绑上了布条遮住伤口,这才将被褥翻下,重新替他捻好了被子。

    他坐在床榻边缘,手中拿着药瓶,默默的叹息一声,最终僵着脸,将东西放下,挥了挥衣袖,大步离开了营帐。

    吕寻见他朝帘子外行去,便急急唤了一声:“主公?”

    尔后又有些无措的瞧向躺在榻上的周源末,见那青年早就背过身,闭上眼,便忍不住暗暗腹诽一句。急忙转身朝帘张外追了出去。

    “主公!主公!”吕寻急匆匆的唤着。

    宁南忧头也不回的往营地外行去,绕过后院捶门,便疾步行至前院长廊之上。

    吕寻险有些追不上他的脚步。

    只是宁南忧忽然在校场前停住了脚步,吕寻冲得快差一点便撞了上去。

    他即使刹住脚步,站在宁南忧身侧小心翼翼探问了一句:“主公?”

    宁南忧眉头紧蹙,神色不佳。

    许久他说了句:“继续练兵,两日后,我便不来相送了。你与宗叔二人相互商量着同行。他身上的伤有些感染,肿胀的厉害,加上棍伤,严重的厉害。你多注意些。”

    话音落罢,宁南忧抬脚便走,踏出校练场时,吕寻又欲追上去,却被他止住,远远的抛下了一句话:“不必送我。”

    吕寻顿住脚步不敢继续跟上去,只是远远的瞧见宁南忧一人行至疾风马前,翻身上马,扬鞭离去的背影,忽然便有些许心疼。

    跟着宁南忧出来的两名小厮,还没来得及上马,已瞧见自家主公驾马冲了出去,便急急忙忙牵了马追上去。

章节目录

夫为佞臣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恩星小说只为原作者汴梁公子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汴梁公子并收藏夫为佞臣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