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三千大笑着跟上,悄然道:
“老兄,殿下跟了我们武侯,不会吃亏的,不会押错宝。”
“别看武侯如今尚未登天梯,来日踏步天梯,那可就不得了。”
“洪荒必然为武侯震上三震。”
卿重霄:“……?”
啥玩意儿?
反了反了。
真的倒反天罡了。
“什么叫跟了武侯,是武侯跟了殿下。”
卿重霄一板一眼地纠正道。
柳三千:“不如,你去问问殿下?”
他初进七杀殿就是跟着卿重霄的。
卿重霄不止一次告诫过他。
遇事不决,便问上级。
“。”卿重霄默默地看着眼里只有武侯的殿下。
瞅着殿下那不值钱的样子,老人嘴角猛抽。
莫说是智勇双全的他。
就算是一头猪,都能知道殿下的回答是什么。
这痴情种啊。
要不得要不得。
却说混沌浑浊迟迟不散,被凝于法则之阵当中。
等到楚月、夜墨寒等血鬼之力压下,方才会消散开来。
浑浊一经消散,被遮挡的日月就会显露出来。
原先百废待兴的海神大地,除了枯竭干涸不能再生的血海道义,都在文明之气的促进下,鸟语花香在大雪天,灵气精纯,元力浑厚,
彼此从前,更是往上抬了一个档次,正在趋近上界。
也就是说,往后海神大地的文明,会诞生更多更强的强者。
文明之气涌入界面压制。
罗玲玲寒刀贯穿的残余阵法。
都使得界面压制刚上一层楼的强悍与牢固。
遍地荆棘穿过的地方,生长出了灵草。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灾后的海神大地。
不仅有劫后余生的如释重负,还有着这份意外之喜。
欢声笑语,相连万里。
从一个角落,到另一个角落。
卫九洲富有深意地看了眼楚月。
文明之气的来源,恐是别有深意。
奈何。
有人不愿领取这份功劳。
只因,也不愿站在众矢之的中把底牌全部托出。
她在以自已的方式,襄助着这破败的大地,直至辉煌的降临。
“光,阿娘,你看,有光。”
孩童稚嫩的声音响起。
被母亲抱着的孩子,举着手指向了天。
无邪的眼睛,盛记了笑意。
“黎明了。”
“灾厄结束了,和平永续我家国。”
妇人热泪盈眶,尽量缓和的语调依旧是难掩激动。
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动。
“阿娘不哭。”
孩子亲吻母亲被泪水灌溉的面庞,奶声奶气道:“神侯,会庇护人族哒。”
紫气东来

黎明破晓。
不见天日好久的大地和人们,于冬季大雪纷飞的这日,闻到了花香,看见了久违的黎明。
那一缕破晓的光,从东来紫气的穹顶之下,从海平线的尽头,逐步地靠近,蔓延着四方天地。
光,映照在一张张蓬勃的脸上,眼下乌青诉说疲惫,喜悦盛记被透支的躯壳。
一双双眼睛饱含热泪。
多的是喜极而泣的人。
这一日。
这一刻。
她们等了,好久,好久。
绝望过。
崩溃过。
哀嚎过。
最后,迎来了黎明。
从前唾手可得的曙光,在今朝看来,分外的难得和珍贵。
这是,载入史册的一战。
是一代代人都不会忘记的奇迹。
“天亮了。”
楚月和夜墨寒并肩而立,脸上的血线逐渐消失。
又是那张好看的脸。
敌人的鲜血斑驳在面庞尚未洗涤干净。
正如裂开了好多处痕迹的黑金龙袍。
袍上的纯金之龙,仿佛也跟着身经百战了一样,遍L鳞伤染上血痕,眼睛都瞎了一只。
尽管如此,目之所及,凛冽深寒,万兽匍匐颤栗。
依旧是那,盘桓在宇的王。
从未有过败绩的龙。
………
浑浊散去。
不论是洪荒上界还是域外各方,将再次看到海神大地的场景。
俱不约而通的目不转睛。
孰胜孰败。
终将揭晓。
大楚。
“浑浊散去,只怕,海神已经亡了。”
楚祥坐在梨花木雕麒麟的太师椅上,枯老的手握着终日不离已身的烟壶。
深吸了口,吐露出浓稠的烟。
烟雾背后若隐若现一张高深莫测的脸。
仿佛是杀人于无形,运筹帷幄千里之外的智囊谋士。
“来人。”
“去点上香。”
“老朽要好好祭奠下,老朽的两个孙儿,一个孙女,还有……儿媳。”
楚祥灰浊的眼眸,闪过了偏执的阴郁癫狂。
他的内心,复杂到古今之书都无法诉说。
正如当年。
他命楚云城挖走明月的金眸,又将明月丢到无间地狱后,独自在屋子里枯坐了好久。
一夜之间,他的头发,全白了。
人也苍老了几十岁。
天亮。
又是一个清晨。
他打开窗棂,自言自语。
眉间尽是苦涩的愁。
“孩子,别怪爷爷。”
“去吧,去让那孤魂野鬼。”
“这是你的命,
爷爷没办法。”
“你我之间,并无爷孙的缘分。”
“要有来生的话,你我二人,可以是普通人家的,一对普通爷孙。”
“等到那时,爷爷会把欠你的,都还给你。”
“………”
楚祥吸着烟,眼睛流下了一滴泪。
为儿媳。
为孙子。
为孙女。
……
还为自已的伟大

为了大楚的未来和安定,他不惜牺牲自已的家人。
不管是明月,还是离经叛道去皈依佛门的楚凌,亦或是突然间脑子被驴给踢了的楚时修,还有那不守妇道毫无规矩的儿媳。
他心不痛吗?
痛!
痛啊!
可就是这样痛。
他也巴不得都去死。
为了大楚啊。
为了祖宗的基业啊。
他一个人,背负多重的责任。
举步维艰,殚精竭虑,方才走至了今时今日啊。
这人间众生。
还有谁会比他更伟大。
牺牲更多吗?
没有了。
没有啊!!
楚祥又流出了一滴泪。
视野模糊。
他和心情难言的楚世远、楚云城、楚南音等家人,一起观看着浑浊退散后的法器灵宝。
一切都将清晰可见。
“啪嗒!”
当看清法器灵宝中的场景,楚祥浑身震颤,手掌不可遏制地一个用力,就掐断了掌中薄绿的烟嘴壶。他瞪大了眼睛,甚至为了看得清晰下意识地伸长了脖子,像是讨债的怨鬼,一动不动地盯着法器灵宝看。
“嘶——!”
楚世远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在法器灵宝的人群中,去找寻着叫让落九筝的那一道身影。
其余人无不是惊到说不出话。
“阿兄。”
楚南音眼缠金缎,瞧不见清晰。
她声若莺啼,轻喊了一声。
“海神,如何了?”
她的双手放在膝上交错地绞着,掌心里都是冷汗。
不知为何。
难过涌上了心头。
她还想,等着阿姐来到上界。
她想,拿回自已的眼睛。
她还想再见母亲,和死在了海神的阿兄。
泪水快要夺眶而出。
想到这些人都将长眠大地……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她就很难过。
她无法形容这种难过。
正如她无法压制住自已的情绪。
内心,涌上了一丝迷惘。
她分明在恨阿姐。
恨一切。
可阿姐真的死了。
都将尘埃落定了。
她的内心为何只有惆怅,而无期待已久的痛快呢?
楚南音愈发不解。
“周怜,死了。”
楚世远沉吟很久,才扯动着有点僵的下颌和嘴皮,解答没有光明的妹妹的疑惑。
“周怜,死了?”
楚南音重复着阿兄的话,愣了愣,似是听不懂其中之意。
又或是,听懂了,却不愿相信。
“海神光鲜更胜从前,荡漾文明之气,不见百废待兴,只见遍地生花,界面压制更加稳固,世人朝拜……武侯叶楚月。”
楚世远沙哑着嗓音极不情愿地娓娓道来,为妹妹南音解释着法器灵宝内所看到的一切。
唯独没解释的,是让他放不下的那道执念。
他看着落九筝的时侯。
落九筝竟在凝视着他不要的妹妹——
楚明月!!!
他太了解落九筝了。
落九筝是外冷内热,初见颇具淡漠的人。
就算从前对他芳心暗许,也只会压在师门、道义、苍生之下。
感性有温存如野火难控制。
但偏偏落九筝是个极度理性的人。
然而!!
就是这样理性的人,竟为叶楚月而痴狂?
楚世远瞧见这一幕,只觉得这世道真荒唐。
若非明月是个女子,他真要觉得落九筝移情别恋,爱上其他的男子了。
那个人,还是自已的“弟弟”?
荒唐!不可理喻!
楚世远双目赤红,面庞镇定如常的泰然,起伏的胸腔却直接出卖了他。
他的痛苦执念在都暴风雨的平静下。
“父亲。”楚云城着急地看向了楚祥。
楚祥掐碎的烟嘴壶碎片,割伤了自已的掌心。
血流在枯老的手,往下流淌,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刺目的猩红,烙印在楚云城的眼。
楚云城心脏咯噔猛跳了一下。
“啪!”
楚祥将碎掉的烟嘴壶,猛砸在了地上。
“魔童!”
“什么魔童!”
“既是天罡焚世,何不祸害海神,偏又救人于水火?”
“老天,你在愚弄我这把老骨头吗?”
这,不该是焚世天罡魔的结局。
身披正道衣。
脚踏凡人路。
集世人仰望而登天。
粉身碎骨犹不怕,偏捍诸天凡人道。
这,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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