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太子死了
这几日过的似不在人间,连崔枕安都觉着自己肯定是活不成了。
鬼门关里走了一趟,最后竟被人拉了回来。
几日未曾开口讲话,全靠米汤和药汁子续命,这副模样,让他突然想起前几年被人暗害摔得满身重伤时乍醒之感。
只不过那时睁开眼见的第一个人是姜芙。
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处,谁都不躲不避,钟元将手里的当归丢到一旁,而后慢步过来坐下,探上崔枕安的脉。
他此一动,惊了一直带伤守在这里的路行舟,路行舟大步上前,看着崔枕安正转动的目珠兴奋的压着嗓子唤道:“枕安你可是醒了?可能听见我说话?”
虽仍旧听的不算真切,却比前时强的多了,崔枕安想要张嘴说话,嗓子却哑得厉害。
千言万语就卡在喉咙里,半个音也发不出。
手自他的腕子上收回,钟元漠声道:“你命倒算大,虽伤处不少,竟没伤到腰椎。”
听他这般说来,路行舟便知,这命是保住了,就差原地跪下来感念天地,“那他这一身伤多久才能好?”
“看造化,一年两年是他,三年五年也是他,若还能像常人一般走动,怕要费些时辰。”
钟元起身着实不愿再在此多待上一刻,大步出了门去。
目送钟元离开,路行舟坐到他的椅子上,身子微微前探,“枕安,你知道吗,自你伤后,京里险些出了大事。”
躺在床上的人面容微动,他盯看路行舟面色无波,便知此下无碍。
喉咙轻咽,嗓子似被火灼似的疼。
勉强启唇,崔枕安第一句问的便是:“姜芙呢?”
不提还好,一提此,路行舟沉默下来,想说的话又吞回,半晌,才从怀中掏出摔成两段的发簪,递到崔枕安眼前,“人没找到,只找到了这个。”
这两日路行舟也没闲着,派人在山鸣关里里外外都搜了个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倒是做了最坏的打算,那片林子里不太平,保不齐有什么野兽之类。
那醒眼的群青色,入了崔枕安的眸孔中,随之他闭上眼不再去瞧,反而面上挂起苦笑。
几日未睁过眼,只食了些米汤,唇上干裂,乍一笑便咧出了血痕,添了一抹妖色。
“果真”
她走了。
那日他自山坡上摔落下来,被支长的粗木所拦,随之两个人自马车中被甩了出去,崔枕安牢牢护住怀里的人,感觉到自己骨节一处处断裂之感。
他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几乎身上没了知觉,那一刻崔枕安觉着死亡就在眼前,却没有半分惧恐之意。
然,他却眼睁睁的见着姜芙弃他而去,离开后便再没回来。
他想唤却唤不回,她连头也不曾回过一下。
拼命想抓的东西,往往怎么抓都抓不到,就一如当时,他看见
姜芙毫无留恋离开的背影。
这一次,她没有管顾他的死活,没有再为他掉一滴泪。
又是一声苦笑。
崔枕安单薄的眼皮之下,两颗目珠微微转动,鼻上酸意一路直通山根。
终于明白了被人不管不顾丢下只能独自一人等死的滋味。
原是这般锥心刺骨,一如有千万刀子插在身上,连翻身的余力都没有。
那般目中无人的崔枕安,那般心思阴险从无败绩的崔枕安,第一次觉着,倒不如死在那场劫难之中。
一颗心被人生挖出一半,又似被人碾在脚底,碾个稀碎,这痛何止身上骨碎那般简单。
这两声诡异的笑吓得路行舟才弯起的唇角又很快落下,心想着该不会是摔坏了脑子?
不过很快他又将声线压低了说道:“临州的事已经办妥,现在临州一案的相关官员,已经被方柳和仇杨押到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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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睫微颤,崔枕安复而睁眼,眼中已有了润色,“求情?”
“对,”路行舟一顿,“方柳在京中传回来消息,说皇后娘娘已在佛堂跪了几日,不吃也不喝。”
在路行舟眼中,小郑后是个敦厚心慈之人,可一遇到家事,反而黑白不分,是非不明了起来。
“她不是在为郑君诚求情,”崔枕安眼中冷意起,“她是在为郑氏,为她自己求情。”
从前崔枕安以为,小郑后视他为己出,凡事都会为他考虑。可现在他才明白,连生母都能视自己为棋子,更何况她呢?
他们需要的也不是他崔枕安,而是一个可以坐在太子位上的傀儡,这个人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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