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茵看看琴心抱着的佛经,迟疑地道:是为哥哥抄的,希望他事事如意……父亲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那是她与母亲之间的伤疤,不揭还能心平气和,揭了只怕又是万丈深渊。
你哥哥的事不用你操心。罗氏有些不高兴,叫琴心把佛经拿回去。琴心为难地看着荣茵,没有动。
母亲是怕我害了哥哥是吗荣茵唰地白了脸色,眼神怔怔地灰暗下去,罗氏跟王氏一样,信了慧能的话,觉得她会克哥哥。
罗氏移开视线,态度坚决: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做。荣茵难受地点点头,对着琴心艰难地开口:拿回去吧,用不上了。
马车停在垂花门,丫鬟婆子捧了不少做法事要用的香烛和灯油,还有换洗的衣裳和用具。今年捐的银子多,法事也比以往要大,需要连做三天,王氏一早就和郑杨两家商量好了住在寺庙里,直到法事结束。
徐婉莹从垂花门出来,笑着道:婉莹也抄了不少佛经,一些是为大表哥抄的,盼望大表哥在春闱中能取得头筹,也为祖母和大舅母抄了一些!
罗氏一听就很高兴,忍不住夸赞:还是莹姐儿懂事,你祖母没白疼你,待你大表哥中了举,也有你的功劳。
收拾妥当,一行人就上了马车。
荣茵依然跟荣荨坐一辆,里面虽然烧了炭盆,琴心怕她冷,还是准备了汤婆子。
荣荨也是好久没有见到荣茵了,她被罗氏禁足,任何人都不能去看望,进进出出的只有大夫,今日一见,没想到人瘦了这么多,担忧地问:三姐姐好些了吗
荣茵抱着汤婆子,还有些咳嗽,苍白着脸笑了笑:已经无碍了,四妹妹不必担忧。又看向荣荨脚边的箱笼,里面装的都是佛经:四妹妹打算求什么,抄了这么多
荣荨下意识地遮挡了一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大,掩饰般笑着道:没什么,就是求华哥儿平安长大,还有大哥中举之类的,贪心抄多了些。
开元寺在定安门外,坐落于宛平和大兴的远郊,是京畿最大的寺庙,香火旺盛。下了好几天的大雪,虽然通了官道,但路还是不好走,泥泞不堪,等到了开元寺,已近午时,山门前挤满了马车,临近过年,大都是前来做法事的。
知客师父得了消息,早早地等在山门前,安顿好车马,却不急着领众人去上香。
杨家和郑家来的人也不少,冷风一吹便站不住了,派了随行的管家问道:师父,这是等什么呢天寒地冻的,还是早些上了香回居士林才好,不然夫人小姐们都要冻坏了。
知客师父念了一声佛号,指着官道远处行驶而来的马车说:陆阁老今日来点长明灯,等他进了山门我们再走,大家稍安勿躁。
徐婉莹和郑玉屏、杨素素共乘一辆马车来的,下了车也聚在一块儿说话,听了知客师父的话,感到疑惑:什么陆阁老我记得本朝阁老里没有姓陆的呀
啧!郑玉屏嫌弃的看了眼,觉得徐婉莹真不愧是小地方来的,连这个都不知道。你整天尽梳妆打扮去了,陆阁老就是镇国公府的陆七爷陆听澜,他巡按有功,七月回来就被皇上提拔进内阁了。
杨素素站在一旁,眼里只有缓缓而来的马车,幽幽一叹:他从前不是阁老的时候,不少人家都想把女儿嫁给他,如今只怕是数不胜数了,就是排队,只怕也轮不到咱们。
徐婉莹是第一次听说陆听澜的大名,她在安庆长大,对京城的很多事都不熟悉,不以为然地道:他都是阁老了,还没娶亲吗
杨素素回道:娶了,不过三年前就病逝了,他还守制了三年。徐婉莹听到这话都惊住了,男子为妻子守制本就少见,而且还是三年,难怪不少人都想嫁给他,位高权重还重情重义。
郑玉屏却不赞同,她才听说了传闻,觉得天下男子都一个样:不过是个贪图美色的人,听说他要纳杨太傅的女儿为妾,都不惜闹到皇上面前了,真是色令智昏。
杨太傅问斩,府中女眷都是要进教坊司为奴为婢的,陆听澜却在当日就救走了杨莺时,还被皇上罚了三个月的俸禄。世人都道陆听澜冲冠一怒为红颜,不惜与严党的人对上,她却觉得是个好色之徒。
杨素素似乎看不惯别人贬低陆听澜,话里话外都是对杨莺时的不满:什么色令智昏,你怎么不说杨莺时得偿所愿,她二十了一直不肯婚配,谁不知道她在等陆大人守制结束。
荣茵站在三人的后面,把她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