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崎并没有表现出紧迫感,似乎此事和他毫无关系,他摊开双手,环视着四周,讲道:先生,你也看见了,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你想要拿走什么我这样一文不值的人,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呢就算把我带走,我什么也不能为你做吧。要是给你添麻烦了,那我才真是抱歉呢。
成田胜冷笑一声,立马就想明白了为什么这笔坏账令青宫洋子这么头疼。
任谁来这里,都会拿川崎没办法。
一来,是确实从这里找不出钱。
二来,则是碍于川崎曾经显赫的身份。
尽管等级制度在四十年前被取缔了,可曰本人对华族既向往又畏惧的观念,早已深入骨髓,并不是短短几十年就能彻底改变的。
只是,成田胜本就不是地地道道的本地人,无法对其文化产生认同感。对他来说,在既定的规则之下,就算是伯爵,一旦失势,沉沦到窘迫的地步,依然会落到墙倒众人推的地步。那些前华族们都精明得很,不会看在父祖的面子上,对这样一个毫无投资价值的人多加施舍。
所以现在闯入这位伯爵的家中,堂而皇之地讨债,并没什么后顾之忧。
这样啊,那没办法了。
川崎听罢,心中窃喜。
成田胜捕捉到川崎的神色,于是不紧不慢道:川崎先生,真是抱歉了,这里所有的东西我都会拿走。您既不付利息,也不归还本钱,这已经破坏了银座的规矩了,今天如果不给个交代的话,我们也没办法在银座继续糊口。
就在外面,不少年轻人都怀着一腔怒火等着您履行约定。他们也并不是完全听我的命令的,大家都眼巴巴望着您给条活路,一旦您惹急他们了,我可不保证会发生什么。
川崎脸色一白,没想到一直以来行之有效的无赖手法竟然失去了用武之地,有些动摇。
强制执行这位先生,恐怕这不是你应该掌握的权力吧。法律上哪一条是这么写着的
总之,我的确是按照正常手续办事。您也可以去起诉我,但您应该没有雇佣金牌律师的财力了吧,毕竟银座的律师可不好招惹。更何况,不管判决如何,您都是欠钱的那一方,迟早要还的。
成田胜使了个眼色,门口几个年轻人立马就开始行动了起来。
伯爵先生,今晚,我先拿走您的衣服,至少您的和服价格可不便宜。对了,包括这张床、还有您的烟盒也一并带走。
啊!
什么床上的一男一女齐齐惊呼,面面相觑。
门外传来了嘈杂的碰撞声,但没一会儿,几个年轻人就把外面一扫而空。接着,全都涌进这个房间,将川崎和那名女子赶了下去,开始搬床。得亏房间还保留了一些和式风格,有一扇宽敞的纸拉门,这张欧式大床才避免了大卸八块的命运,得以完好无损地被抬出去。
川崎在被拉下床后,不急不慢的穿好了肥大宽松的睡袍,又恢复了泰然自若的神情,走到了纸拉门前,活动着关节。看似十分洒脱,却饱含了无处发泄的恶意。一旁的女人脸颊失去了血色,将大衣紧紧地裹在身上,被忙活着搬东西的年轻人给推开,发出了阵阵喊叫。
伯爵先生,尊夫人最好不要再尖叫了,让邻居听到了,恐怕对你的风评不好。成田胜尽量绅士地告诫着川崎,嘴角勾起的嘲讽之意隐藏在夜色之中。
川崎听罢,默默掏出了几根烟,往惊恐不安的女人嘴里塞进去,女人被浓烈的烟雾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虽然这样的事情没少干,可这些年轻人还是第一次抄伯爵的家,渐渐兴奋了起来,失去了些许理智,以至于现场有些混乱。
矮个子年轻人踮着脚尖极力想要把墙上的油画摘下来,可无论如何都够不着画框上沿。平时遇到这样的情况,他会气急败坏地拽下来。然而今天的目的不是搞破坏,是把这些物件带走卖掉,因而年轻人站在矮凳上伸手去够画框的模样落在川崎的眼里,是那样地滑稽可笑。
川崎续上了第二支烟,自言自语地嘟哝着,小伙子很不错嘛。
矮个年轻人恶狠狠地瞪了川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