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先生告辞离开时,姚千已经做出接下这份工作的决定。
当天下午,我们一人一残灵踏上了前往y省的列车。
虽然我并没有实体,姚千还是残存些许人道主义精神,为我购置了一张车票。两人座位连号,姚千把背包放在靠窗的位置上,示意我坐在那里。
你不喜欢靠窗的位置我问。
他在过道位置坐下:你不是喜欢靠窗的吗
我把灵体附进靠窗的座位,打量窗外的车站。
还好吧,我是第一次坐列车。
姚千沉默两秒:不喜欢那换我坐。
我把灵体往座位里挤了挤:拒绝。
去y市的动车需要6个小时,直到第二天上午,姚千才在疗养院见到了木秋。
带我们过来的是另一位工作人员,自称姓张,是w市相关事务部门的副主任,是本次事件的负责人。
几位幸存者目前都住在这家养老院,一共四人。这位张主任一边说着,一边将车停在了疗养院的停车位上。
幸存者一共是四人姚千问。
不是,之前还有其他人,那是再往前一年,也就是2021年的事情了。最开始由于失踪的人口不多,这件事没有被重视起来。张主任眯着眼回忆道,大前年也出现了一个从山上下来后精神失常的被害者,当时是被接回自己家了。
他撇清责任一样地补充道:您应该也知道,像这种山里人家,一般都没有把家人送进精神病医院的想法。人疯了就是在家养着,也就是我们确认茂山上有问题,才开始将受害人送进养老院的。
那之前的这个没有一起送进去吗
在家里照顾不周,死了。
那么失踪是从什么时间开始的姚千沉默片刻,问出了我正好奇的问题。
也就是从21年开始的吧,张主任不太确定道,其实这山里之前也偶尔会有人走丢,所以第一名受害人到底是谁,一直也没办法确定……
现在可以确定的情况是这样的,他拿出手机扫一眼,继续道,2021年一整年,共在山上发现4名受害者,其中2人死亡,2人幸存;2023年2月左右在山上发现3名受害者,其中2人死亡,1人幸存;同年11月发现4名受害人,其中3人死亡,1人幸存。
不过,失踪的人比这要多出很多。他语气沉重地补充道,我们也难以统计到位。
说话间,我已经跟着他们走进了疗养院之中,和医生打过招呼,我们被带进了和木秋见面的房间。
女人看起来比照片上还要苍白虚弱,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底下空空荡荡,骨架细得好像根本撑不起这件衣服,不像人的程度的简直要追赶上我了。
我在她身边绕了两圈,听到姚千问道:她没有正常吃饭吗
医生摇头:从她进来医院之后,一直拒绝进食。不说是进食,她拒绝一切活动,就连最基础的排泄也做不到。
那她怎么吃饭张主任问。
主要靠给她摄入一些流食,一些必要的微量元素也会用打点滴的方式补充进去。医生看了看女人,道,所以她现在胃肠道功能也很差。你们可能现在觉得她太瘦了,但如果你们真的知道他们对活着有多么消极,就会知道他们连活着本身都算得上非常不易了。
他们姚千看向医生。
在山上发现的这些人,都是这样的,医生道,没有一个例外。全部没有自主进食、自主排泄的能力,你们甚至可以理解成他们和植物人没有区别。
极个别情况下能够沟通,内容却也很难理解。
我很快想起张主任刚才所说,被接回家居家照料的人已经死亡——对非专业人士而言,想要照顾这样一个几乎是植物人的患者,确实有相当的难度。
姚千点了点头,目光仍然落在木秋身上。
之前的两批除灵师,他问,都来看过受害人吗
第一位来看过,第二位没有。大概是只看了照片。
姚千嗯了一声,又道:你看出什么了吗
张主任一脸茫然,陷入尴尬的思索。
姚千说这句话时,正看向我,显然他的问题并不是提给张主任的。
我绕着骨瘦如柴的女人又转了一圈,沉吟道:她的灵……可以这样说吗看起来不太对劲。
姚千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只是解释道:不是灵。还在人体内的,叫做魂灵。
说话间,他朝着木秋垂直伸出了手。
房间里的灵力气息乍然波动,这感觉真熟悉,可不就是我和姚千第一次在便利店相遇,他禁锢我招数吗只是这一次被操纵的目标并不是我,换成木秋了。
随着灵力波动愈发剧烈,一道人类的身影如同被推搡挤压着,从木秋的身体里分离出来。
正如姚千刚刚所说,这应该就是属于木秋的魂灵。身体尚且存活的魂体是魂灵,已经死亡的就是和我一样的残灵。此刻,在我面前,木秋的魂灵正被特殊的力量所推搡,离开原本的身体。
我打量着眼前这个令人颇感意外的场景。
原来是这样,说话间,我歪头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