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午后的阳光正好,却难以穿透枝叶层叠的密林。
森森雾霾的笼罩下,密林深处依稀可见一座吊脚楼。
这座吊脚楼的结构十分奇巧,它四角用来承重的屋柱,恰是四棵拔地而起的参天大树。
袅袅炊烟自吊脚楼一侧厨房的通风口往外冒,与雾霾交织在一处。
朦胧中,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冲锋衣、同色束脚裤,脑后简单扎了一个马尾的年轻女孩,一手端一个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温欣端着两个碗进了主屋。
主屋的陈设十分简单,一张四四方方的木桌,桌上摆着一个箸筒插着两双筷子,桌下两条长凳,还有就是正对着门口的一张供桌和几个牌位。
温欣将手里盛着热气腾腾吃食的两个碗往供桌上一放,对着供桌上的牌位躬身拜了拜,说:阿嬷、师祖们,吃饭了。
直起身,等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温欣将两碗吃食端到木桌上,抽了一双筷子便坐下兀自吃了起来。
嘴里正嚼着鲜美却剧毒的菌子,温欣垂下眼帘,瞥向自己虚握成拳搁在桌沿的左手。
一条白玉色,胖乎乎,蚕宝宝似的虫子,正试图从她左手拇指和食指圈成的圆缝中钻出来。
由于缝小头大,虫子在钻出来的过程中被挤得变形,但在钻出来的瞬间又跟果冻一样‘Duang’的回弹。
温欣的黑眼珠与虫子的绿眼珠四目相对,咽下嘴里把自己的舌头毒得微麻的菌子,干嘛
虫子仿若无机质小小的两颗绿眼珠里像是有戾气流转,倏然间,也就手指粗的虫子对着温欣张开了嘴。
——和虫子的体型截然不相称的一张大嘴,几乎能将温欣的脑袋一口吞下,其上遍布森白利齿。
‘咔咔’
虫子示威般朝温欣空咬了两下自己的尖牙。
温欣神色不变,语气敷衍地安抚道:知道了知道了,明天,我保证明天一定出去给你找吃的。
虫子闻言,合上嘴巴恢复原样,只是一双绿眼珠仍旧饱含狐疑地盯着温欣。
温欣被这道视线盯得有些不自在,颇有些心虚地笑了一下。
不怪虫子不信,实在是类似的保证,温欣已经说过太多遍了,她在虫子眼里早就没有什么信誉可言。
眼见糊弄不过去,温欣轻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地替自己开脱道:你也知道的嘛,如今这天地间灵气衰竭,咱们这一片有祖师留下的结界和聚灵阵还好些,外面那可真是丁点灵气都没有的。
这么说着,温欣从碗里拿了一枚烤鸟蛋,在桌面上磕了几下慢慢地剥,继续道:没有灵气,那些兽啊虫的就很难异化,我也是在为你着想啊,这林子里的凶虫吃一只少一只,咱们现在得走那什么……啊对,叫可持续发展,多给它们一点休养生息的时间,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很饿,不是吗
温欣笑眯眯看向玉蚕蛊,将自己手里剥了壳的鸟蛋凑到它脑袋边,喏,吃颗鸟蛋先垫垫。
玉蚕蛊状似不屑地将玉色的圆脑袋撇向一边,它才不要吃什么鸟蛋,它只吃凶虫体内精元凝结的虫核!鸟蛋什么的,它就算吃上一百个、一千个都不可能吃饱!
温欣却锲而不舍地劝:吃一颗、吃一颗……
玉蚕蛊在一声声的哄劝中依旧保持着脑袋偏向一边的犟种姿态,但不张开时几乎找不到的嘴里却还是斜斜吐出了一根墨绿色蛇信一般的舌头,唰地一下卷走了温欣指间的鸟蛋。
捏在温欣指间看着不大的鸟蛋,却其实要比玉蚕蛊的脑袋大上两圈,它是囫囵着吞的,因此在还没有彻底吞下去的时候,玉蚕蛊的脑袋就被撑出了鸟蛋椭圆的形状。
不过,在玉蚕蛊一个近似吞咽的动作后,它体表那些被撑起的弧度就消失了。
那颗鸟蛋就好似落入了黑洞,无影无踪。
对此,温欣早就习以为常。
你别看玉蚕蛊也就人的一根手指头粗,它可是他们玄阴派祖师传下来的镇派至宝。
虽说这镇派至宝在被放入温欣体内前一直都是蛊卵的形态,完全没有半点要孵化的迹象,阿嬷甚至都觉得这枚至宝蛊卵早已在代代传承中失活。
阿嬷也完全没有想到,蛊卵刚被放入温欣体内没多久就奇迹般的孵化,还和温欣结了契,而那时的温欣才不过是个襁褓中的婴儿。
既然是镇派至宝,玉蚕蛊肯定是厉害的。
只是具体能厉害到什么程度,就是阿嬷也不清楚,毕竟玉蚕蛊卵的传承年代实在太过久远。
阿嬷只是和温欣说了许多蛊虫反噬的例子,并再三告诫温欣,在饲育蛊虫、利用蛊虫精进修为的同时,也要时刻提防着蛊虫。
哦,阿嬷教授温欣这些的时候,玉蚕蛊还不似现在这样具备灵智。
思绪到这里,温欣心里突然生出了一丝恶趣味。
她竖起左手拇指,十分恶劣的用指腹狠狠搓揉玉蚕蛊圆润的脑袋,将昂着半身的玉蚕蛊揉搓得东倒西歪。
玉蚕蛊不堪其扰地躲闪,但那指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