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见一个穿杏黄织锦圆领袍,腰束白玉蹀躞带的青年男子越众而出,今日既然是艳姬重回千秀万春楼的开堂乐舞,不拿出看家的本事如何说得过去又如何对得起我等不远路程特意赶来
姜敏看见,此人怎的看着眼熟
徐萃打量一时,这是陇西李氏的长公子李越,李氏族人长居关外,陛下见得少,难免不认识他。
他进京做甚
眼下这个节骨眼儿——徐萃迟疑道,说不得就是为着辅政院遴选进京的。
辅政院姜敏无语,他
陛下自是瞧不上他。徐萃忍住笑,自来辅政院遴选论才论德,只要未曾婚配都使得,各大世家但有好子弟,没有不来的——话虽这么说,百里挑一,选谁还不是由着陛下的心意她说了半日见皇帝脸色仍然不佳,又道,这李越入京倒未必为自己遴选,应是陪着他家三公子来。
姜敏皱眉,又是哪一个
李徙。徐萃道,去岁辛简氏趁中原内乱,携部袭扰玉岭关,其时镇守内乱,诸门世家为守家财都安居不出,唯独三公子一人带府丁固守玉岭关一月,一直等到榆州援兵到来,才未叫玉岭关破。
是他……朕知道。姜敏点头,榆州城守备写的述功折子洋洋洒洒数千字,听闻守城之战精彩至极,连说书也比不上他……听闻李徙初初二十有余,当真少年英雄——
话音未落,底下一片声吵嚷。李越竟已走到高台之上,众人正是意犹未尽时候,看见有人出头便齐齐鼓噪,一同吵嚷着要艳姬再来一曲绿腰,一时间沸反盈天,吵闹不堪。
便有一名肥胖的妇人从里头出来,阻在艳姬身前。妇人满面是笑,殷勤道,今日是艳姬重回楼里开堂舞——大喜的日子,故尔诸位贵客的入楼金都不曾收。咱家毕竟是生意人,若是连绿腰都白白送与诸位,叫小妇人如何糊口好歹留些想头,明日再来,容让小妇人赚些盘缠
原来今天不要钱——难怪大白天来这许多人。
人群嘈杂一时,便有人问,如此何时才能得见绿腰
明日,明日晚间,仍在此处,诸位贵客赏脸过来,我们艳姬主堂,拿出看家本事与诸位舞至天明尽兴。那妇人打一个哈哈,又团团拜一圈,容我们姑娘先去歇一歇,楼里另安排了耍百戏和口技,便连幻术也有,贵客们安坐吃茶,慢慢取乐。说完推着钱杏儿往里去。
且站着——李越阻拦道,择日不如撞日,大爷我难得来一次,如何等得到明晚你这妇人想要银钱,容易——大爷有的是。便从袖中摸一只铮亮的银锭子,可足够
妇人目中精光一闪,又飞速敛,贵客明晚再来不好吗
不好。那男子微一抬头,倨然道,就是今日,就是现时——大爷我要看绿腰。手臂一展将那银锭一掷,银锭子落在地上,又骨碌碌滚到妇人足边。
妇人渴望地看一眼,咽一口干沫,试探地询问钱杏儿,姑娘不如再来一曲
没空。钱杏儿早已经拢上面纱,冷冰冰道,我今日另有客人。
我不是客人李越听她说话,只觉如鹂音婉转,越发动了兴致,这许多人不远路程来看姑娘,姑娘忍心让大家失望吗银钱身外物耳,你说个价,李越今日请在座诸君共赏绿腰。
钱杏儿无动于衷,再多银钱也不能够,楼里已经放了告示,后头等着登台的伎人们早安排好了,我今日只此一曲,明日请再来吧。
让他们回去便是——李越转头盯那妇人,你们不答应
那妇人一滞,但艳姬的脾气她心里有数得很,说不跳是绝计不肯跳的——只能硬着头皮道,不是银钱的事,公子原谅则个。
艳姬是你们的人,听你的话——李越脾气冲上来,冷笑道,我赎了她——她不是你们楼里的人,便不用守你们的规矩了吧。
妇人面皮一紧,李公子,钱姑娘不曾卖身,楼里只是请姑娘在此歌舞,我们是合契之约。
那不是更简单李越眼珠子一转,你与她解契,我请钱姑娘献舞,不论你出多少——我都翻倍。
我已有合契。钱杏儿冷笑一声,不另谛约。
妇人赔笑着圆场,做生意讲究你情我愿,李公子何必强人所难呀反手暗暗推钱杏儿走,公子喜爱楼中歌舞,小妇人另有技艺精湛的伎人——哎……哎,公子这是做什么
李越抢一步阻在钱杏儿身前,堪堪拦住去处。
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