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贺瑞就被送上了飞机,饶是他怎么见缝插针也没给柳越打去电话。只好祈祷柳越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再等等,一直到F国再和柳越说这一系列变故和情况。
下了飞机,司机已经过来接他了。司机似乎是本地人,操着蹩脚的A国话竭力和他交谈。贺瑞没有系统地学过F国的语言,只能蹦几个词。
可司机一连开几个小时都没到目的地,而且越走越荒凉,贺瑞开始害怕,打开手机发现这个地方根本没信号。
完蛋了。
贺瑞心想,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被割成片片鱼都没人知道。更重要的是他试着打了两个电话根本打不出去,他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觉得自己上的是黑车。
可他上车前检查过车牌号和他姐姐发来的一致啊。贺瑞有些紧张地问司机,想从他嘴里套话,但两人因为口音连正常角落都费力,而且坐了一天交通工具,贺瑞脑力体力都有些跟不上了。
终于,在贺瑞心如死灰,车不知开了多久后,贺瑞遥遥看见一条巨大的横幅,横幅上写着和兴集团四个大字,旁边有一栋孤零零的五层楼,虽然在A国根本不够看,可在这里也是庞然大物了。
天已经黑了,更让贺瑞绝望地是这里外面根本没信号,只有楼里有微弱的信号。电话如果用手机根本打不出去,打出去也很容易中断掉,更别说贺瑞打的是跨境电话了。
贺瑞尝试用手机给柳越打电话,但是好几次没打出去,唯二打出去的两次也没打通。
连信号也没有,更别说网线什么了。平时让人寸步不离的手机此刻俨然成了废铜烂铁,只能拍照和当手电筒了。
贺瑞急的直跺脚,问司机大叔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和家里人联系,大叔叽哩哇啦说了一堆,但语速太快贺瑞没听懂。
只见大叔往里走了走,指了指一个台子。
这个
电话机。大叔竭力口齿清晰道。
哦哦,谢谢你。贺瑞马上就想看看是怎么打电话的,但是他看半天没看明白,只看见老旧的显示屏上是-1000,他问大叔是什么意思,大叔伸手给他比了个1。
什么意思F国风大,贺瑞声音也大了起来,这样才能在风声中被听到。
一千元。
疯了吧打个电话要一千就算折合成A国的货币也要一百了吧,怎么这么坑呢。
贺瑞有气无力地骂完问道,能刷卡吗
大叔似乎没听懂,做了个不懂的表情,摇了摇头。
我说卡。贺瑞背着含着沙子的风吃力地大声重复道,我,能,刷,卡,吗
大叔这才明白了,从包里掏出一张卡递给贺瑞,贺瑞一看上面有标识,专用电话卡。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卡插了进去,本想打给柳越,又想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处境,觉得先和贺书康要点钱。
他拨通了贺书康的电话,听到自己老姐电话那头慵懒的声音,想到自己一路颠簸来吃西北风心里有些不痛快,背着风口大声道:家里什么意思啊,这是把我流放了
贺书康似乎笑了笑说道:历练你啊。不在艰苦卓绝的环境下,你怎么成长
哦,对忘了告诉你,你这张电话卡里就一千块,也就是你一天的工资。你的卡,爸妈已经停掉了,你在那边没法用。不过你不用担心,那边管吃管住,水分电费都不要你掏钱,你每个月工资三万,到时候会打在这个卡里。
贺书康声音很是悠哉,仿佛看见贺瑞这样气急败坏她就高兴一样,她顿了顿,又说道:啧,我还以为你会直接打给柳越呢,你第一个电话居然打给我了……可惜,这一个月你没法再打电话了——没事我就挂了,后面会有人教你,你该怎么做。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没法再打电话了……
贺书康没理他继续说道:基建队过两天才到,你先去熟悉熟悉环境,迎接他们,那边活很多的,期待你的蜕变。
不不不。贺瑞生怕贺书康现在就挂断电话,马上说道:我给你打是公事,你给我说明情况的。这个电话费是要给我报销的。而且什么叫我没法打电话这卡里的钱就只够打这一个电话
贺书康则是笑道,再和我谈这个问题我就挂了。
不是姐,你说清楚……你是我唯一的姐。贺瑞几乎是哀求道,施舍给你亲爱的弟弟一点吧,你总不忍心看着我……
滴的一声,贺书康挂断了电话。
贺瑞马上变了脸色,叹了口气,神色像是有些忧郁。
这位大哥。贺瑞双手握住司机大哥的手诚恳地道,你能不能借我点钱——就一千,我打个电话。我工资到了马上还你——不,你去找我姐,找我爸妈,他们不会不给你钱的,行行好,帮帮我吧。
许是托那些日子天天去围观柳越演戏的福,贺瑞的演技精湛了不少。他觉得自己每一句话都饱含真情实感,实在是要让闻者落泪。
司机大哥这回听懂了他的话,叹息着抽出自己的手,对贺瑞摇摇头,贺少爷,贺总那边安排过我了……这我总不好不从命。你去洗澡吧,先休息,明天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贺瑞自知没戏,只好想着明天再想点子看看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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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书康挂断电话后有些心烦意乱,她之所以那么快挂断就是怕贺瑞再求求自己自己就真的心软了。
虽然她们姐弟算是出生在豪门,但其实没有什么恩恩怨怨,平时的打闹就像每对平常的姐弟一样。
贺书康很多时候都很想满足弟弟的请求和心愿,比如贺瑞之前想搞研究,就一路读到博士;比如贺瑞有什么想买的想要的,贺书康都会力所能及地帮他找帮他买……再比如刚才,她就很想给贺瑞转钱过去让他在那边生活的好一点。
她知道父亲的意思,知道他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谋深远的想法。商局如战场,不是贺瑞想退出就可以随便退出的,他不可能完全置身事外,他始终在棋盘之上。
但其实贺书康觉得,这次父亲做的太过了,完全没必要这么严苛。把贺瑞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人送到那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算什么回事好歹也给贺瑞一个缓冲的平台和时间。
她也是今天才知道F国那边的条件这么差,否则她绝对不会同意直接把贺瑞送过去的。那边居然连热水器都没有,洗热水澡还要自己用炉子烧水。贺瑞这一趟过去也没带什么东西,贺恒行这边又几乎不给贺瑞一毛钱,尤其是刚去这几天,贺瑞怕是要吃不少苦头。
贺书康走到落地窗旁边,看着远方的天空,想起父亲和自己谈话时的决绝,叹了口气。
她不止和父亲谈了贺瑞去F国的事情,还谈了柳越。
商讨之后和兴集团就这事也发了个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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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柳越打开手机,贺瑞没有回信息。柳越觉得奇怪,但也没多想,他和往常一样去了公司,他准备这几天多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毕竟再过几天可能要去陈泽凯那边拍摄他的电影。
这个排档其实对他来说有点满,一个好的演员一年接的作品并不是越多越好,接的角色多了,容易掏空自己,会在日复一日的扮演中变得疲惫,而后导致作品质量的低迷。
柳越办公时手机关机了,他不喜欢被打扰。他是第一次当老板,很多事情没有经验,还要慢慢学。
直到刘姐过来敲他办公室的门,柳越才皱了皱眉。
刘姐知道柳越的习惯,一般没有什么事情不会来的,能让她这么着急地来找自己,必定是出了什么严重的事情。
怎么了柳越看着神色疲倦而不解的刘姐问道。
……柳先生,您自己看微博吧。今天八点,和兴集团发了一则声明,称贺先生和您现在并无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