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雨的小酒馆名字叫雨夜,倒是很适合开在魔都,毕竟这是个多雨的城市。人也总是匆忙,总是就着夜幕才能相聚。
比如这样深秋天气里,毛毛细雨轻柔抚摸着老洋房的红砖墙,花园的清潭中零星漂浮着几片枯黄的法桐落叶。室内的昏黄晕染出一丝暖意,温和了人心。
长三角的秋冬,不似北国的寒冷肃杀,带着点特有的尺度和分寸。冷落萧索中,夹杂着一丝讨价划价的余地,阴冷入骨却又有些许怀柔的意味。
吴优坐在窗边喝酒,今天的她有点奇怪。黑色的风衣外套脱掉了,里面是件暗酒红色长款连衣裙。到小腿的设计,只有短短一截白皙露出。
却是这一抹弥足珍贵的春色,配合着灯笼袖和宽版腰带掐着的细腰,整个人有种复古的寂寥,不似她平日无懈可击的精致干练。
大家看出她不开心了,刚刚一起在对面餐厅吃火锅,兔姐都频频放下筷子,殷勤地给她调料碟、烫牛肉。
闷酒总是容易醉人,何况吴优本来也不擅长喝酒,她不是放纵自己沉溺酒精这种致癌上瘾物的性格。琢子夺走她手里的杯子,陪着坐在沙发座。瞧了眼外面,黝黯的光线里,枯了的枝丫像张牙舞爪的手臂,有什么好看的
吴优酒后的声音带着一丝喑哑,鼻息有点慵懒,不像惯常一样冷静利索。脱口的话语有点含混,却又把桌旁的人们吓了一跳。
沈南风忍不住抬眼看她:你再说一遍
我好想结婚啊。
确认了,没听错。真诚又直接,仿佛世界上最恨嫁的女孩。吴优吃错药了今天是情伤不合理。
沈南雨觉得她们这群女生真奇怪:乔靓每天花丛流连,但一副断情绝爱的模样;吴优日日醉心工作,嘴边却不是相亲就是结婚、还搞过假装情侣这种玩法。
得让琢子离这俩人远点……
可为什么吴优突然这么想结婚呢她醉地舌头打结、有点说不清楚。反正她就想找个男人和她领个证,随便谁都行。
人尽可夫

人选不重要,证比较重要。
李执在桌子对面冷冷地问,吴优迷糊中干脆地答。她想,他的嘴怎么还这么损啊
其实只要国家能给发证,不局限男人,女人也可以。
沈南风在对面故作姿态地缩了缩肩膀,语调夸张:悠悠,你在暗示我么
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快的笑声。
可李执并不觉得有什么可笑的。不知道为什么,他特看不惯吴优这样。她应该是那种一切都要精挑细选、十足掌控的人,怎么能随便谁都行呢
李执生气的时候偶尔也会话多,他忍不住刺她:你这么着急怎么不去人民广场相亲角
我怕大爷大妈为了给孩子抢我打起来。
即使醉酒了,吴优也永远保有回怼的战斗力。
李执觉得自己真是闲得慌来跟她斗嘴,撂下杯子。明天还要起早去医院一趟,没喝酒,早早走了。
吴优也觉得他没事找事,你管我急不急,关你屁事。
是在陈宴送她回家的时候,两人并排坐在他车后排,吴优意识到自己刚才是有一点委屈的。
陈宴的车是辆黑色的跑车,吴优挺熟悉,她甚至还开过。但吴优想起了李执的车,那浅蓝色像盛夏最后一抹晴天般遥远。他好像很少送她,除了情势所迫必须的时候。
他不喜欢她,就像她也不喜欢他。这没什么不好,也省了很多麻烦,本来也不是合适的人。
词不达意、言不由衷、心口不一,对自我的感受坐视不理。这就是现代人的异化吧。
只是到了吴优家的楼下时,陈宴又跟着下车了。吴优有点纳闷,代驾还在车上呢,他下来干嘛
陈宴看着吴优裹在黑色的风衣里,圆圆的脑壳缩在里面,发丝散乱像只小兽。他突然想起了六七岁时,吴优托着一只小猫给他摸的模样。
那毛茸茸的触感,可惜他再也碰不到……
可这么多年过去,她在他心中,始终像那只小猫一样,是熟悉的、安全的、纯粹的存在。
他想,也许他不需要再等待下去了,虽然一开口很多东西都会打碎。但他也渴望重建,用爱情替代友情。
悠悠,如果你想结婚,我们可以试试,我随时都可以。清朗的男声传来,带着坚决的信心。
吴优回头看着陈宴,他真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子。即使是这样明知没有回复的表白,他依然可以如此笃定地宣之于口。
那么炽烈的人,甚至让空气都少了些阴湿。
正是如此,吴优才觉得,陈宴和自己不合适。
气温下降,空气中已经没什么桂花香味。吴优还是低下头嗅了嗅,她感觉自己鼻头有点酸,可能是酒喝多了感冒了吧。
她抬头,眼神也变得清亮,仿佛从水中映衬的一轮月亮浮影。嘴唇翕动,最终只是尽力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陈宴觉得这就足够了。他说了出口,她笑着拒绝。以后会有无数个日日夜夜,彼此是无关的人生。
可今晚,她眼底的涟漪里倒映的是他。
吴优从来是冷静地拒绝别人,但今晚她揣度了语句。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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