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陡然乱了套,吴优坐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厅里。身着简洁干练的米色西服套裙,高马尾的每缕发丝都精致入微,目光却呆滞地放空着。
这是2018年,魔都繁忙的工作日。街畔的春光正好,可并无太多人逗留欣赏。
中午的CBD人们来去匆匆,像高速运转的微量粒子。就餐也延续着杀伐果断、雷厉风行的作风。
惯常的时刻,吴优也是这其中驾轻就熟的一员。她通常会吃份减脂简餐,然后拿着一杯冰美式上楼。
毕业四年多,26岁的吴优职场中如鱼得水、步步高升。在这家知名电商网站,担任商业策略经理。
小群里兔姐给她传信儿,头儿已经上去了,她今天吃饭有点久啊。吴优收了收心,点了杯热拿铁,还多加了两泵糖浆,打道回府。
五楼是零售事业群的时尚服饰部。吴优站在洗手间的大理石台面前,掬起一捧冷水,狠狠地拍在脸上,清醒了一把。
抽出纸巾细致地擦干脸颊的几颗水珠,归拢不小心垂坠到耳边的两缕碎发。再对镜子露出一个标准笑容。
收束昏懵的思绪,仿佛掸落衣角的几粒灰尘。
然后在工位上把键盘敲得飞起。下午效率分外得高,不能摸鱼、早点把活儿交了,下班才有时间悲伤。
这就是一个理性的职场女性,发泄也要排个时间表,列到todolist上。
抽空在小群里跟兔姐和琢子预约好:今晚别加班,优姐危,速归!
吴优工作的A司有取花名的传统。她的是无忧草,也是她从小的网名。
相熟的人偶尔还会调侃一句无忧姐姐,或是因着资历、被尊称一声优姐。
人如其名,就像她经常调整的公式模型一样,吴优聪明通透,一路的人生轨迹都是精密计算好得一样。似乎是永远不会被情绪所困,永远能理智选择最优解的人,至少在外人看来。
兔姐花名慢兔,是吴优的部门同事乔靓,比她大四岁。和精干的吴优不同,三十而立的年纪,兔姐却选择了躺平做老油条。
别人都快她慢下来,自是有资本的:入行九年,司龄六年,光增发的股票就是一大笔钱;加上早早买的房产价值翻倍,是凡人羡慕不来的神仙姐姐。
琢子是吴优的前徒弟李琢。记得她实习第一天,有点可爱地自我介绍:可以叫我小镯子,就在大家手边随叫随到。她身上有着莫名的乖巧谦卑,简直配不上她的技术实力。
这里不是她的终点,后来吴优私下帮她搭线,第二段实习去了部门的算法岗位,拿到行业最核心的顶尖岗位。
三人组是一起健身干饭、摸鱼八卦的好搭档。爱吃爱玩是女孩们永远的主题。但此刻,吴优选不出餐厅,想来还是回家吃外卖合适。
破天荒地早早踩点下班,初夏的残阳染红了错落迭起的天际线,却无心欣赏。
坐在住处的客厅里,吴优终于哭出声。把兔姐和琢子给吓坏了,这是俩人头一遭见她掉泪。
空气中弥漫着外卖冒菜的红油味,吴优一边往嘴里夹脑花,一边涕泪横流。有点黑色幽默。
兔姐气得恨不得雇人暴打报仇;连一贯温顺地如同没爪猫的琢子都说,要不咱上论坛曝光他吴优自己也有点吃惊。还是哭了,自己居然做了回输家,这五年来游刃有余、满不在乎的不是她么
她褪去套裙,换了件软绵绵的家居服,把头发扎了个蓬松的丸子头。打眼一看像只灵巧的小兽,纵使牙尖嘴利,终究有着年轻稚嫩的底色。
事件走向飘忽又俗套,吴优那终于博士毕业的长跑男友要结婚了,新娘不是她。她和高意昆谈了五年,一切都是完美的设定,除了这个结局。
两人来自地级市W市的同一所高中,之前是并不熟悉的临班同学。吴优大学去了省会南京N大物理系,高意昆则来了上海在J大医学院读八年制。
相似的背景、相同的优秀,大四那年的校友聚会,男生重逢了隔壁班这个学霸姑娘。记忆里清丽的眉目出落得愈加亮眼,像一束析长的铃兰、舒展却不张扬。
吴优对他的追求并不反感,聪明人、良好的家教、温煦的长相,可以一试。那时她已经签了沪市的外企,如此看来,跟高意昆也算是良选。
谁料想良选成孽缘,如今沦为吴优完美生活的报错,打断了她的有序计划。过去五年,她上班、他读博,共同规划将来结婚买房,甚至还互相拜访过父母。
初春的时候,高意昆工作签定了市里最好的医院L院,吴优也刚刚升职年薪突破半百。
多么完美的爱情,多么优越的人生。吴优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从小就知道克己循制,也懂得理性自持。
她走在一条世俗意义里成功的道路上,直到这狗男人给她来了坨狗屎,这把真是打了滑。
甚至这个消息,还是别人告诉她的,这渣男连直接分手都不敢。两个月前,吴优就总感觉哪里不对,高意昆一副郁闷压力大的样子,也不主动发信息和约会了。
吴优不是爱缠人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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