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期的声音隔帘传出:师叔,眼下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蛊虫流出山障之外,危害四方百姓。你与子宁但去无妨。
少主,你身为阵主,无法使用法力,而那个失心疯公主定然躲在暗处对你虎视眈眈……郝龙阳满面犹疑不定,为防她突然发难,我与子宁得有一人留下,做护阵侍者。
郝剑师放心,在下虽身受重伤,法力大减,但是,如果子期有难,在下情愿粉身碎……
郝龙阳粗暴地一摆手,打断了皇甫余。我神剑门的少主,不须你一个魔物舍命相护。
皇甫余讪讪垂下了头,道:在下只是想报偿子期的大恩……
少主助人救人,从不图报答。郝龙阳语气冰凉,鬼侯爷,你这套悲情苦情的把戏,还是演给你风流帐下的女人们看吧!
他稍加寻思,一双凤眼瞄准了何欢儿。
丑东西,上回你在李宅破坏了少主的仙音阵,这回本剑师给你一个机会将功折罪,特命你做护阵侍者。你务必使出一切卑鄙无耻的伎俩,护住少主,稳住阵心。
何欢儿见他断然拒绝了皇甫余,却点明要自己当顾子期护阵侍者,一股难以名状的自豪之情油然而生,不自觉地挺直了腰背。
你若是做得到,上次之事本剑师可以既往不咎,要是做不到的话……
未等他讲完,何欢儿往胸口上一拍,道:郝剑师不必说了,若是为了顾少主,小女子无所不能!只有成事之功,绝无败事之理!
她笑盈盈地望向纱帐内的红衣身影,抛出了一个不堪入目的媚眼。
郝龙阳一抬手扇飞了她的媚眼,指着她的鼻子道:还有,少主坐阵之际,你这个护阵侍者只可在祭台四周走动,不许踏上祭台半步。
何欢儿嘿嘿笑着,眨了两下眼睛。郝剑师,你想到哪里去了!小女子确实垂涎顾少主的美色,却也是一位女君子,只动眼不动手。现如今顾少主隐在这纱帐里头,小女子动眼也是徒劳,你又担心什么
话虽这样说,她含笑盯住明黄纱帘中若隐若现的红衣身影,轻轻抿了下嘴唇。
郝龙阳冷不丁把长臂一挥,她头顶上挨了两记手刀。
隔着帘子也不许瞧!
何欢儿头上火辣辣的,有些恼了,大声嚷道:看几眼怎么了又不会看出窟窿来!
你不想一对招子变成窟窿,就给本剑师老实点!
顾子宁不住地往祭坛下张望,道:师叔,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斗嘴!
子宁,事有轻重缓急,追杀几个活尸而已,你急什么少主的安危,才是一等一的大事!再者,少主若有个万一,仙音阵一破,你我又从何追踪满山乱窜的尸体
顾子宁低下头不说话了。
顾子期道:师叔,事不宜迟。越晚,群尸便散得越远,追逐起来只会徒费周折。
言罢,一阵啸响从华盖内飘出,清徐婉转,回旋不绝。
乍然间,一道炫目的金光飞出了华盖,落在了祭台的方形层台上。金光渐微,显出了一个吹埙的乐姬,冰肌瘦骨,眉目清远,皎洁如秋月。
紧接着,第二道金光飞落,一个乐妓一手拎磬、一手执槌翩然闪现,举止端庄、神情肃穆。
第三道金光之后,出现了一位击鼓的女子,体态圆润,丰面厚唇……
随后一道金光下是一位吹笙的女乐人……
散发着金光的乐姬一个接着一个,抱持各种乐器,落在方形台上,绕着步辇所在的圆形高台环列一圈,宛如一幅幅静止的仕女图。
啸音止歇,山人初静。
美哉!妙哉!美人妙音,赏心悦目之至!皇甫余一脸沉醉地拍扇叫绝,最令人激赏者,当属子期的啸音,完全称得上出神入化,即使比之于玄音门的能音仙人,也毫不逊色!
郝龙阳见顾子期已布下了阵势,只好无可奈何地迈步离开,还未出祭坛,又返身而回。
他径直走到阿颜面前,道:半边脸,我家少主为了救你,遭了那疯公主好一番折腾,这份恩情,你是否铭记在心
阿颜郑重地点头,一直阴眼闪着光,溢满了感激之情。
若是你前主子来了,要劫持少主,你向着谁
阿颜锁紧眉头,苦苦思索了片刻,最后垂下了头。
郝龙阳一见她这般态度,立即不淡定了。半边脸,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居然还对你的旧主子余忠未泯真真愚不可及!本剑师不如先收下你的项上人头,一劳永逸!
面对郝龙阳的威吓,阿颜只是佝偻着身子,一动也不动。
纱帘内的顾子期适时开了口:师叔,你不要吓唬阿颜,她不会害我。
师叔,你怎么了为何变得如此婆妈顾子宁站在许愿池前喊了一声。
郝龙阳似乎颇为心神不宁,他最后朝华盖看了一眼,留下一句少主珍重,便飞身奔出了祭坛,顾子宁接踵而后。一眨眼,二人身影便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华盖内轻轻漾出两个字来——
起乐。
霎时,如画的十二乐妓仿佛被注入了一口仙气,各自吹拉弹拨起来,丝竹管弦之声,激荡和鸣,汇成天籁仙音,袅然流向层层裹裹的云雾,一路迸跃着,流向了远方。
细雨霏霏,漫天飘洒。
皇甫余被霓裳一斧砍中要害,元气大伤,又经过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