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欢儿想也没想,立刻捂住了顾子宁的嘴。
七个鬼奴微微偏过头,竖耳聆听了一会儿,再没听到任何响动,于是,重新迈开顿挫的步子,渐渐远去了。
顾子期点着了火折子。
还不放开你的脏手郝龙阳横眉瞪着何欢儿。
何欢儿松开手,道:郝剑师,要不是小女子手快,你怕是又要大战鬼奴了。那些小人小巧灵活,这洞中地势狭隘,对你极为不利。
诚如姑娘所言。那些鬼奴动起手来十分难缠,单论身手,不输在下的童儿。
那还得了!何欢儿一脸坏笑望着郝龙阳,一个啼笑童子就把郝大剑师耍得团团转,要是有七个……
郝龙阳不情愿地说道:算你这次机灵!
侯爷,方才那些鬼奴为何没发觉我们何欢儿问。
鬼奴目虽能视,在黑暗中却只能看见光,与盲人无异,不过,他们的听觉嗅觉都很灵敏。我们在林中逗留多时,身上沾染了玉树庭花的味道,鬼奴将我们当成了同类。因此,只要不发出响动,便可无虞。
原来如此。何欢儿一脸恍然,上次在山穴,我们三人会被鬼奴发现,是因为味道……
郝龙阳讽刺道:紧要关头,你逃命的本事属实一流!
小女子逃命,是因为相信神剑门二位仙长的本事!何欢儿攥紧拳头,小女子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成为累赘!这不是郝剑师耳提面命的吗
郝龙阳无从辩驳,低声道:一张利嘴。
此处不宜久留。皇甫余面色有些焦虑,看样子,因为采花露的鬼奴迟迟不归,这队鬼奴前去接应了,若是发现洞中鬼奴的尸体,必会折返。
哎呀!郝龙阳懊恼不已,悔不该把那些淫露还在洞中!若被鬼奴捡回来可怎么办我看不如把这通道堵死,断了归路,也绝了去路!
皇甫余慌忙摆手,道:不可,不可!动静过大,会打草惊蛇。况且,前往黑树林,也不止这一条路,即便毁了,也无济于事。
待本剑师得闲,定要放火烧了那片鬼林!
那处林子已被人烧过了,郝剑师看不出
何欢儿惊道:初见那些黑焦的树木,我曾这样想过,后来见树上盛开着白花,才以为那些林木天然一副焦枯之态。是什么人放的火
彼时,在下正外宿鸳鸯帐,归来后才得知此事。皇甫余眼底起了一层暗云,从那之后,林树便不长叶子,只开白花,在下也不知原委。
侯爷真是心比海宽!这山障里发生诸多怪事,还能住得没事人一样。
想得多,岂不是老得快在下可不想被姑娘们嫌老。
何欢儿一边走着,一边举火折照着洞顶精美的壁画,心中愈发好奇。
花这么多心思在不见天日的山洞中画下这些壁画的,到底是什么人
又是为了什么
绵延的壁画突然断了,与此同时,阿颜停住脚步,回头看向众人,伸手指着前面。
顾子期道:前方就是尽头了。
少主,你扶住子宁,我来打头阵。
师叔,我来就好。
言罢,顾子期从背后拔出飞霜剑,走到了最前面,郝龙阳往后推了一把阿颜,寸步不离地跟着顾子期。
通道尽头有一段向上的台阶,陡峭又狭窄。台阶尽头是一间空荡荡的石室,室中浸满了阴森森的寒气,冰凉刺骨。
台阶正前方有一个拱形门洞,两侧各耸立着一座石阙。门洞里黑漆漆的,从阴影中隐约透出一道石门。
好冷啊……郝龙阳背上的顾子宁低低念了一句。
郝龙阳使劲晃了几下身子,扭头叫道:子宁!子宁!该醒醒了!你还要师叔背你多久
顾子宁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脸上的酡红已消了大半。
子宁小弟,你这一醉可是错过了不少好戏。
顾子宁摇摇晃晃站在地上,用力揉了两下眼睛,上下左右环视一遍,问道:这里……是何处
顾子期道:过了那道石门,就是千面□□的巢穴了。
郝龙阳一边舒展着筋骨,一边道:子宁,这一路,你可苦了你的郝师叔了。回到钟鼎山之后,你得替我跑腿一个月,以作补偿。
我……怎么了顾子宁一脸茫然。
怎么了你中了……
郝龙阳正要滔滔不绝,顾子期打断了他:师叔,此事日后再说不迟,还是找到李家小姐要紧。阿颜,开门吧。
阿颜温顺地点头,走入了门洞的阴影中,敲石声响起,紧三声,又慢三声。
未几,听到咣当几声响,门缓缓打开了。
穿过长长的门洞,一个巨大的洞穴赫然入目。
洞穴四壁搭建了很多囚笼,有些是用木桩围成,有些是削石为柱。洞穴中央点着一盏巨大的油灯,火光焰焰,将整座洞穴照得灯光明灭、影影绰绰。
哀哭和痛吟此起彼伏,尸臭和血腥直刺鼻孔,来处不明的热浪在洞中来回翻腾。
众人穿行在牢笼间,满目皆是人间惨剧。或是血肉模糊的尸体,横七竖八躺了一地,无人收拾;或是丧失神志已入癫狂,抱头撞墙,直到头破血流;或是饿红了眼,三三两两抱作一团,互殴撕咬;有些人尚存一丝清明,将手伸出牢笼试图呼救,在一次次失望之中石化……
何欢儿不忍再看,扭脸问皇甫余:侯爷,这里是不是关押金州女子的地牢
非也。这里囚禁的是山障四周的村民,乃是用来养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