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期身子猛地一颤,手指攥紧袍袖,强自镇定地说道:顾某听不懂侯爷的话。
听不懂皇甫余凄然一笑,顾少主是不是怕了你担忧,倘若与在下同行,会害到你身边的这位小修士
……侯爷多虑了。
皇甫余发出一声悲叹,又道:子期,你该明白,在下绝不是恩将仇报之人。那场祸事,只是个意外,在下绝非有意害人,更无意伤你……
顾子期缄默不语。
顾少主若是信不过在下,在下可以将这把折扇交由顾少主保管。
顾子期没有碰他双手奉上的折扇,微微欠身道:有劳侯爷了。
听了这句话,皇甫余一脸感激。他背上古琴,朝洞口说道:童儿,守好洞府,记得我交代你的事。
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洞内传出。是,侯爷。
顾子期面向小官嘱咐道:小官,这一路上,你要好生照看‘素娥’,同时,也要小心,别让她伤了你。
小官眼中含泪,捂住心口,激动得鼻水一起流了出来。相公如此看重小官,小官定不会让相公失望!呜呜呜。
顾子期经过一脸灿笑的何欢儿,说了句走吧,径自向院外那条小径走去。
何欢儿乐呵呵地刚要跟上,小官气势汹汹撞了过来,一边推搡着表情凶恶的素娥,一边用鼻孔瞪着她,凶巴巴地威胁道:离相公远点,丑八怪!
何欢儿叉起腰,瞪视着郝龙阳喜颠颠追赶顾子期的背影。
不管里面装的是什么,这个男人都讨厌至极!彻头彻尾的一个冤家!
皇甫余领着一行人出了花海竹林。去时的光景与来时已大不相同,满目残花败枝,萧条冷落得堪比秋日。
众人绕着盘山道行了一段,又一次见到了修建整齐的山道。
何欢儿道:侯爷,前去离宫,走大路的话,是不是太引人注目
从这里往上,每一处都有千面□□布下的眼线,走哪一条路并无太大差别。大路宽敞易行,为何不走
在山道上夜巡的那些小人,是什么来路
唉!那些小人大都是在山障中丧生的幼童。那个女魔性情怪异,不知为何,专找小童供她驱使。石牢里的看守,也都是这样的小童。
顾子宁怒骂一声:这些魔物,果然毫无人心、人性!
何欢儿又问:阿颜和中郎将也是石牢的看守吗
说来惭愧!皇甫余仰面一叹,千面□□以冷烟二人威胁在下,在下若是不把阿颜与中郎将借给她使唤,她就要把在下的藏身之处告诉她们。在下为了清净,只好答应。
原来如此。
没想到,那个女魔居然对阿颜动了手脚!在下一气之下,把阿颜和中郎将带了回来,可是阿颜体内的霓裳不时作妖,令在下十分头疼,唉!
千面□□毁坏二位夫人的坟墓,是为了报复侯爷吧
一路不曾开口的顾子期忽然问道:湘妃阵被毁,贵夫人尸骨不存,为何不见侯爷有悲戚之色
……皇甫余默不作声。
也许,侯爷心里就盼着这一天呢,只不过,自己难以狠下心了断,只能假手于人。就像是家中一些用了很久的旧物,自己舍不得扔,但有人替自己扔了,反而觉得轻松。
皇甫余蓦地回头,皱眉凝视着何欢儿。姑娘,在下的二位夫人岂能与家中旧物相比
何欢儿呵呵一乐。侯爷,有些人和事,时候到了,就该放手。逝者安息,生者安乐,有什么不好
顾子期面色如一潭深水,吐出了两个字:薄情。
什么薄情这叫通透!顾少主修无情道,莫非对男女之情也有高论不妨说出来听听。何欢儿凑到他旁边,笑嘻嘻望着他,顾少主,你可曾动过春心
放肆!
顾子宁断喝一声,还要张口再说什么,却见小官从后面狠狠撞上来,差点把何欢儿撞出山道。
何欢儿低头一瞧,横生侧出的树枝下就是万丈悬崖,吓得她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指着小官骂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要是掉下去,一定拉你垫背!
素娥怪吼一声扑到了小官身前,布满血丝的眼睛凶狠地瞪着何欢儿。她已经发不出人声,只是含混不清地低吼着。
臭婆娘,别理这个丑八怪!相公都走远了,快跟上!他拽着素娥往前赶了几步,紧紧尾随在顾子期身后。
何欢儿也没办法跟他计较,恨恨骂了声:死男人!
山势越高,雾气越重,白色的烟云仿佛有生命一般,不断地在山峦间聚散变幻。
众人迤逦而行,来到了一小片谷地,清泉潺湲,有几块平滑的岩石可供坐卧。
顾子宁顾虑到顾子期的伤势,提议暂且歇息一下。他找了一处可倚靠的石头,取出金瓶,倒出几粒丹丸让顾子期服下了。
服了药,顾子期便背靠着石壁,闭目养神。小官带着素娥守在一边,巴巴瞅着他,满脸柔情四溢,恨不得滴出水来。
皇甫余提鼻子闻了几下,感叹道:顾少主果然神通广大,竟能弄来如此金贵的丹药!据在下所知,这两味丹丸乃是御用之物,只有皇宫大内才见得到。
不会吧顾子宁吃了一惊,盯着手中的两个金瓶。这两种丹丸在少主的住处随处可见,从来都是随手取用。
莫非……神剑门与当今皇家有来往
顾子宁把金瓶放回怀中,稚气未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