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轻启,发出吱呀一声,门前的石板地面上几片残叶转了两圈落回门后。
云染知道是他回来了。她倒也不急着迎他,而是继续手上的动作,细致地摆放好几只骨瓷盘,盘中的饭菜还冒着热气,是方才厨房送来的。
喻景淮觉得好笑,弯腰在她背后调侃:知道是我,还装作没看到
云染没好气的剜他一眼:你今日又去了哪里一天都不见人影。
他摸着下巴不在意道:去见了皇城里那位,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好。
云染眯了眼。他又在撒谎。
景淮哥哥,外殿门前那两位师兄你见着了
嗯。他捏起竹筷夹了块鱼在她嘴里,见她口齿含糊才笑着又说,你不高兴了随意处罚就是,若是有人不听,你再告知于我。
这鱼肉鲜美无比,连根刺都没有,她伸出舌尖轻刮了下唇。心道这厨子该是新来的吧,手艺比之前人当真是好上十倍。
小动作被他尽收眼底,喻景淮立刻猜出了她的心思道:知道你喜欢美食,特意求皇上赏了两位御厨,你可还满意
满意。她弯着眼睛,却没被他轻易扯开了话题,又转了话锋问,那——景淮哥哥既见过两位师兄,可知我为何责罚于他们
略微沉吟,他开口道:这第一,应当是因为他们二人隶属于齐达门下,至于这第二——他深深看了她一眼,眸中深意耐人寻味,转瞬又换了平日对着她的那副笑脸,诽谤门主的确是该罚,你做得很好。
诽谤这么说,他不肯承认自己去了鬼山的事。
云染显然是不信的,重云门弟子早已把对门主的忌惮深深刻在了骨子里,不敢随意造谣生事,这鬼山之说必然不是空穴来风。
这么说,景淮哥哥没去过鬼山
你不信我
又是这般,她若说信了他便无从再追问下去,但若说不信,恐怕这人又要佯装委屈对着她耍无赖。可云染还是气不过,既然对着自己的父母发过了誓,又在那棺椁前口口声声说一切都过去了,为什么还要撒谎骗她
他为何不把那女人的尸体直接丢出去!
对了,尸体。
云染乖巧道:景淮哥哥,阿染自然是信你的,只是——
她略一思索:前人都说入土为安,景淮哥哥为何不让那小五姑娘的尸首也早日入土,空留几位大哥在那里没日没夜的守着
喻景淮眸中笑意不减,云染却觉察出他生出的几分倦色,但瞧他还是温润如玉的模样耐心道:阿染所言极是,待我寻了吉日便为她下葬,也算我为旧人最后尽一份心力,你觉得如何
即便觉察他在敷衍,但这套说辞是任人再如何都无法反驳了,于是她压下心中愠怒面色含着笑,点头应是。
夜幕低垂,星月高悬,草丛边隐约有蟋蟀的轻吟声,似是在提醒她温度渐暖。云染在园中百无聊赖地侍弄花草,心中也的确有些想法。
前两月一直因为天气寒冷再加上身体抱恙,不曾如何外出。但近日天气好了起来,夜里都无需再披上厚貂裘,旧伤也不必担心再犯,她有些想去外面走走。
万罗谷本就在皇都不远,她便打上了自己去那热闹的恕城的主意。
恕城作为夜南的都城自然十分繁华。虽然她已经不记得在城中生活过的日子,但毕竟是个十九岁的姑娘,在这谷里待了差不多两月,总是厌烦的。
次日清晨,正打算敲上喻景淮房门,但见他推门而出,两人相立而望一时竟双双愣了神。
云雀在屋檐不长眼的扑着翅膀飞过,温婉少女粉裙珠钗,红唇微启,翩翩公子月白长袍,眼角含笑。
还是喻景淮先反应过来,勾起的嘴角带着难以掩藏的笑意:一大早就迫不及待来见我早知如此,昨夜便与阿染同榻而眠了。
面对心仪之人的言语挑弄难免会乱了心神,脸上挂了些小女儿家的羞涩,她佯装镇定对他笑:景淮哥哥越来越不正经了!对了,你可是要出去
嗯,昨日齐达的事还未有个了断,我会和秦护法一同去堂口瞧一眼再做决定。见她脸上有失望之色,他问道,你也要出去
云染直言:我想去恕城看看,皇都这么大我还从来没去过呢!
喻景淮瞳孔闪烁,似是经过一番考虑后妥协:那我让子初陪你。
子初昨日夜里不是去卓边镇接他大哥了么你忘啦她眨眼提醒。
喻景淮这才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他那大他半岁的大哥谢子源——也就是喻景淮另一个弟子,被外派执行任务半月有余,如今传信归来,谢子初得知便急忙告了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