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云舒跟马斯特简单说了一下情况,马斯特动作很快,找了位男护工,中年男子,身材魁梧但动作却很轻柔,看上去很踏实也爱干净,叫鲁大海。
董云舒看了一下大概的资料,和鲁大海嘱咐了几句:他这个人脸皮比较薄,一些特殊的私密情况该料理就料理,其他的能顺着他就顺着他,董云舒继续道,他嘴唇挺容易干的,隔三差五拿棉签给他蘸蘸,滞留针那里记得帮他揉揉,他血管粗但是很容易青,热水袋记得定时帮他换,董云舒顿了一下,他左臂容易麻,脚受凉的时候容易抽筋,有的时候你看他抿唇就能判断出来,不能的话等他受不了了会说的。
鲁大海放下用来记录的终端。董云舒朝他伸出手:谢谢你。鲁大海握上去,和他的名字一样,鲁大海的手宽厚而温暖。
董云舒继续说:工资我来负担,按天结,你有什么需要,随时联系我就好。
马斯特想说什么,人是他找来的,没有董云舒付钱的道理,但被董云舒看了一眼,也不敢说什么,于是闭上了嘴。鲁大海看了看终端金额的变动,想要向董云舒鞠躬,董云舒拍了拍他的肩膀:麻烦了,你先进去吧,我在的时候他憋尿。
董云舒目送着鲁大海进去,吐了口气,哑声跟马斯特说:我去抽根烟。
董云舒在紧急出口抽了半根,低头看看自己的无名指,戒指还在手上,江烈那枚在家里的枕头下,他宽慰自己,不要和病人一般见识。没有必要因为情绪上头的话就否定江烈的感情,一个人把他当不当回事,他作为当事人心里应该有数。江烈不是真的不爱,只是现在不喜欢以这么一副姿态出现在自己面前,一种虚弱无力的姿态。
江烈不明白,什么样子的江烈——董云舒都能接受。他爱的是这个人,不是有形容词的江烈,比如手握权柄的江烈、比如坚不可摧的江烈。
董云舒很久没抽烟了,在以为江烈死的那段时间抽烟都没什么感觉,基本上没怎么断过,就算有点咳嗽,他也能含着润喉糖继续,那个时候,思念是真的,现在——生气也是真的。他捻灭了烟,走了回去,马斯特还在门口,跟他汇报:里面都收拾好了。
董云舒点了点头,推开门,屋子里异常沉默,江烈看见董云舒想说什么,动了动嘴唇,又不知道说什么。董云舒身上还是薄荷掺杂着海洋的味道,江烈鼻子动了动,也闻到了,还是没说什么。
鲁大海站起身,想让董云舒坐着,董云舒按了按鲁大海,低头看着江烈。现在心跳没那么快了,江烈愣神看着被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董云舒从头发看到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觉。他天天看江烈犯白的脸色和明显瘦了很多的身体还是会感觉心脏闷闷的,给江烈擦洗身子的时候是能感受到江烈的虚弱的。江烈最虚弱那几天,他还不懂怎么控制力度,稍微动一下,江烈的心电监护就会叫,他就知道是力气大了或者哪儿疼导致心脏难受。
现在好了,有力气说话了,也有力气气他了。
董云舒别开眼睛,开口说道:我们确实没关系,是我非要来的。
江烈心跳忽然加快,深吸了几口气。董云舒不想再把江烈气病,没再说什么。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嘴巴一张一合就那么轻易地说出来了,听到的人却像是如鲠在喉。董云舒现在想想江烈那句话还是眼前发晕,他怕低血糖,就从旁边的水果篮里拿了个香蕉,自己剥开吃。
江烈心跳恢复正常之后,闭着眼偏头不愿意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