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塌陷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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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归等在黑暗的升降台上。
上方舞台中,那个演员的表演已经结束,正在和评委互动。
他能清楚地听到上面传来的声音,但是根本没心思去思考听到了什么。
最多三分钟,就要到白烨灵上台了。都这个点了,白烨灵还没赶到,估计是来不及了。
吴归心脏砰砰响,已经预见到自己表演之后舆论翻车的盛况。
主持人：我们新人参赛者的实力真是强劲,作为前几期拍出了大爆款《狐缘》的守擂者,白烨灵又会如何应对呢掌声有请！
升降台前的十秒倒计时开始时,突然有人拍了一下吴归的肩膀。
吴归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惊讶地抬起头。
微弱的设备光线勾勒出的白烨灵的一点轮廓,白烨灵语气带笑：辛苦了,我来了。
吴归还在愣神的一秒,白烨灵轻推了一下吴归。
吴归向后退了两步,升降台开始缓缓向上。
白烨灵一只手握着麦克风,另一只手在背后给他比了个ＯＫ,然后转身面向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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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和吴归准备的那首完全不一样。
先是暴雨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接着诊单叫号的声音,病人咳嗽的声音和脚步匆匆的声音。
所有的背景音混在一起,构建出了暴雨天一个匆忙的医院。
一声婴儿的啼哭在背景音里凸显出来。
白烨灵声音压低,旋律也像诉说。
二十年前的雨夜里有哭声响起
妇产科的门前留下孤单的你
你有罪
你夺走了母亲的生命让家庭破碎。
背景音再一换,变成流水声,油烟机和电风扇的嗡嗡声,场景来到小餐馆后厨,一男一女的责骂隐隐混在其中。
十几岁的年纪,
后厨碗碟油腻,
单词书在旁边写满了女孩的笔记,
她不想放弃,
期待会有奇迹,
那考试遍布难题,
压力又带来失利,
你有罪,
本就不该读书的你把弟弟的钱都浪费。
再次切换,地铁驶来的声音轰隆,键盘的快速敲打和顾客的投诉电话交织。
三十五岁的生日,礼物是离职信
没有回复的应聘
债务的危机将他耗尽
你有罪
不够努力只配做累赘。
伴唱团的合唱响起：
让我们相遇此处
最后庆祝人间共度
讲完彼此故事
便等待神的开悟。
吴归突然意识到了白烨灵在唱的是什么。
黑暗的后台没人注意到他,他恢复了本来的容貌,将身上演出服外套三下五除二脱下,匆匆跑到楼梯口。
灯光暗下来的剧场里,白烨灵穿了一身有点点破烂,甚至还沾着泥土的白袍,站在舞台的中央。
身后的伴唱像是唱诗班,在白色的灯光中吟唱出飘渺又圣洁的旋律。
请聆听
上神,将赐福于你。
唱诗班的人也穿着白袍,他们从背后的台子上走下来,行走在白烨灵周围。
白烨灵握着麦克风,穿梭的白色人群中,只有他一人驻足,像是满心迷茫一般发出疑问。
难道我真有罪
——唱诗班回应道：出生便不详。
我要如何过一生
——修无罪的彼岸。
我想抓住他的手。
——七情六欲勿沾染。
我如何才能不彷徨
——穿纯白衣裳,屈膝闭眼不再看。
飘渺吟唱与他一唱一和,交织环绕。
唱诗班的声音越来越大,交响乐的编曲在圣洁中带来一丝威严。
听,圣洁的吟唱
不必,在世间苦航
放下,无谓的执着
只做,白玉的神像。
白烨灵慢慢闭上眼睛,打在他身上白光聚拢成一束,然后逐渐暗了下去,像是对神明的臣服。
他垂着头,跪在舞台中央,灯光暗下来。
音乐减弱,鼓点变成了一声声的心跳,心跳声越来越重,几乎带来些些许压迫感。
一阵眩晕般的嗡鸣声之后,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吴归一直摒住的呼吸终于松下来。
他环顾四周,看见黄姐也从后台上来,就站在旁边,也看着台上。
刚才白烨灵上台的时候,就是这位黄姐,指挥其他人员迅速切换了节目。
吴归心下了然,估计这个舞台就是拜托了黄姐提前做的准备。
吴归问：白烨灵什么时候给您发的曲子
黄姐道：昨天晚上。
吴归心道,那时候白烨灵还在白玉京那边,传了些零散的素材回来,不禁感叹黄姐执行能力。
辛苦你了。
黄姐淡淡道：不辛苦,其实我挺羡慕你们团队的。
吴归不解：为什么
黄姐道：他把人当人看。
吴归正要开口,黄姐指着台上,低声道：嘘,还没结束。
寂静之中,之前那些来自人世间的杂音又遥远地响起。
小伙子,今天过年,给你多加两个蛋。
您的演唱会门票已经订购成功。
姐姐,你养的小猫好可爱啊。
来自人间的杂音和飘渺吟唱在一起,像是谁的脑海变得一团混乱,
白烨灵身上在黑暗中被绕上红线,他跪在地上,用力喘息似的,身体不断起伏。
那声轻柔的小猫叫声划过,他突然抬起头。
背景音里传来一声爆炸。
所有灯光顿时大亮,束缚在他身上的红线被从四面八方扯断。
让我们相遇在此处,
最后庆祝人间共度
讲完彼此故事,用烈酒燃烧着愤怒。
他抓着麦克风,一边唱着,一边慢慢从地上站了起来,最后随着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他伸手扯碎了那件白袍,摔在地上。
圣洁的白光消失了,他底下穿了一件黑色摇滚印花背心,手里被递上一把电吉他。
乐队的重鼓点在一瞬间跟上,背景大屏幕不再是舞美,而是闪过一段段画面。
深山的村落中,穿着白袍面无表情的人,想要出逃却被抓回去的人,以及白烨灵在火光中露出的半个侧脸。
现场一片哗然。
白烨灵丝毫不在意,在聚光灯中,扫着电吉他,唱出最后一段高音。
我们是卑鄙的罪人,标签上肮脏的身份
排着队三六九等分,才突显神优越的人生。
我们是失声的罪人,或爱或恨,不敢追问
规则下做个优等生,哪怕吞着千根针。
吴归一脸惊愕,转头去看黄姐。
黄姐的脸色冷静得可怕,对着手机道：推热搜。
几秒后,吴归手机上,白烨灵曝光邪教现场,白烨灵直播节目等几个热搜同时弹出,一瞬间便爆上了前排。
伴奏里警笛声和新闻播报同时响起在演播厅响起。
屏幕上,数张恶意的脸孔混杂扭曲,最后融合成了白玉做成的神像。
.......
那痛苦的罪人,阎罗殿前扪心自问
若你指认,陈列罪证,谁叫你碎骨粉身
音乐结束,黑暗中,一片寂静。
没有任何嘉宾,就连主持人都没有说话
整个空间中唯一的一束灯光打在舞台中央。
白烨灵转过身,与屏幕上神像巨大而冷漠的脸孔对视。
一秒、两秒、三秒......
神像睁开了眼睛。
黄姐突然皱紧了眉头。
她立刻抓起对讲机,对后台道：你们谁在最后又加了睁眼的动画吗
对讲机那边同样疑惑：没有啊。
吴归猛地抬起头。
他感受到了一股,冰凉而恐怖的气息,降临在演播厅。
*
白烨灵面前接近一整层楼高的大屏幕突然开始闪烁了起来,上面出现杂乱无序的故障色彩。
片刻后,现场所有灯光突然熄灭,就连空调轻微的运转声都消失了。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一阵令人头晕耳鸣的嗡鸣声响彻整个剧院。
白烨灵在黑暗中,听到自己头上传来两声不明显的断裂响声。
他抬头,瞳孔瞬间紧缩,伸手立刻扯着旁边的伴唱躲开。
小心——
砰地一声,上面的灯光砸在刚才两人站立的地方。
有人在黑暗中询问发生什么事了,但是下一秒,所有人都无暇再关心,而是惊恐地抬头看向四周的墙壁。
墙壁裂开了！
怎么回事地震了吗！
一道一道的裂缝顺着墙壁蔓延,白烨灵已经立刻反应过来。
话筒没电用不了,他飞奔到舞台边,抓起那个还能用的扩音喇叭：大家冷静,迅速顺着安全通道疏散。
他说完,蹲下身,手掌触碰地面。
巨大的灵力立刻从他手掌中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撑住了这摇摇欲坠的房梁和墙体。
这个剧院空间很大,白烨灵一瞬间脑门就出了汗。
这么一点时间里,吴归已经飞速赶到了白烨灵身旁。
吴归二话不说,便立刻也注入自己的灵力,道：我来撑着,你去引导他们出去。
白烨灵犹豫一瞬,吴归道：快点,我们玄龟族撑上一会儿没问题。
白烨灵瞥了一眼慌乱的人群,点点头：靠你了兄弟。
他睁开妖瞳,黑暗中所有的路线收入眼中。
白烨灵用灵力将喇叭的声音扩到最大,冷静道：主持人,你现在北出口方向,带你身后的人往左手边出口离开,陈老师,你不要往前,北出口挤不下,你和你身后的人立刻往右边,去南出口。
有人大声喊他的名字,问他情况怎么样,白烨灵道：我的位置很安全,你们听我的,别慌,我保证每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