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之间,萧随内心被这巨大的消息震住了。
太子竟然是女儿身。
慕容府胆大包天,拿女充男,欺瞒圣上,单这一条,就足够慕容府死一万次了。
想到这,萧随几乎要被大仇得报的欢喜冲昏了头脑,整整三年了,自己家人惨死,仇人却高坐明堂,享尽荣华富贵,自己有仇无报,可恨!
现在实乃苍天有眼,让他得到这个消息,全然不费功夫!
他当即决定,太子不能死,她是最好的证据,扳倒慕容府的关键!
楚元煜意外发现男人因为身受重伤逐渐脱力滑倒在地上,桎梏着自己的力量也随之松去,还没来得及欣喜,腹部又疼痛难忍。
想喊人也喊不出,楚元煜惨笑一声,以前听闻女子会受葵水之苦,没料到自己用了药,也会迎来这一天。
似乎更严重了。
此时,楚元煜的头颅被人抬起,男人从桌上拿了温水喂到她的嘴边。
杯盏冰凉,触碰在唇瓣上,唤醒楚元煜的神智,她咬牙抵触了一下,但又渴得慌,迟疑片刻,还是启唇让水入肚。
感觉到好了一点,楚元煜松了口气,嘴边又被塞了一颗药。
男人捂住她的嘴强迫她咽下去,楚元煜心慌了,一双眼写满了惊疑,这贼人竟敢!
却听到头顶上传来男人的话,主子莫慌,这是治女子葵水期的药,现在有没有好些
楚元煜血液有一瞬间的凝固,最害怕的事情就是被人发现自己是女儿身。但是她又马上镇定下来,幸好自己注意细节,出宫前换了套常服,马车用的无牌,太子令牌也被她妥善藏在角落暗格。
放轻松,元煜,没有人知道你是太子,没有人知道太子会是女的。
主子莫要惊慌,实不相瞒,某是为避慕容府的追杀而来,恰巧碰到您的车架,于是借此一避,这一枚药是家母所制,专调女子身体,您可放心。
楚元煜在他说话的时候,腹部恰时升起一股暖洋洋的感觉,痛感迅速消失,让她惊叹此药的药性。
更让她在意的还是前面的话,此人是被慕容府追杀,究竟为何楚元煜从不滥杀无辜,就算是家族的决定,她也不会不分清白就去做。
我已知晓,你且慢慢道来,为何被慕容府追杀楚元煜整理好衣物,今日所穿的常服颜色古朴,没有寻常女儿家的鲜艳,但也不失为另外一种风格。
只见眼前男人深邃的眼眶红了一片,泪水顺着冰雕般的脸滑落,隐忍的模样更加动人。他单膝下跪,姑娘心善,今日萧某叨扰姑娘,实为所迫。某有一幼弟被慕容府掳走,至今下落不明,我求告无门,反被追杀……
只怕,只怕我幼弟已经……
楚元煜看着男人无能颤抖的模样心里一沉,眼神扫视过男人的脸。
是俊的。
再多的也看不出了,楚元煜联想到如今顶替楚修成住在皇后寝宫的幼童,那是她心里永远的痛。
虽然她为家族办事,可家族中心她从未踏入,就连私底下圈养替身的事,她也从未听闻。
越细想,越毛骨悚然。若是她也……
楚元煜艰难咽了咽口水,重新审视眼前这个男人,假若他的幼弟是被掳去圈养,那么他会被追杀也不无道理。
假如今日这男人遇到的是慕容府的其他人,那么现在早已经没有命了,可偏偏遇到的是她。
楚元煜闭了闭眼,时也命也,她已经越来越看不清家族与皇族之间的关系了,光是平衡这二者,已经花费了她所有的心力。
就算如此,楚元煜还是决定放走他。碍于身份,她无法帮他救回幼弟,但此时不落井下石,已算是尽了仁意。
待追捕的人过了,你就走吧,多谢你的良药,望你早日救回幼弟。
再多的,楚元煜也不愿说了。
萧随闻言面上维持悲伤的神情,心里却对太子的仁善感到惊异。
这样的人,能在深宫中活下来
明知道他是被慕容府追杀,太子偏不帮慕容府,反倒帮弱势之人。
慕容府倒是难得出了个好人,只是不知道还能在淤泥中支撑多久。萧随此刻彻底放弃杀害眼前的人,有她在,慕容府很多策略都实施不了,接近她反而更有利帮自己收集证据复仇。
萧某在此谢过姑娘救命之恩,找回幼弟之后,萧某一定会回来报答姑娘大恩。
萧随给楚元煜郑重磕了个头,内心全然平静,跪仇人,给仇人磕头算什么,都是为了大计。
楚元煜身体一侧,避开他的方向,她没有帮什么,一切与她无关,不愿平白受了这礼。
请起吧,你到旁边坐着,车会在东升寺停下,你且在那时离去。
萧随维持跪姿,仰头看向坐在榻上的女人,橙黄的光随着摇晃的车帘映在她的侧脸又悄然落下,跃然一副画卷。当真是美极了的。
不知是否喝了奇药,她咽喉处有一颗极小的喉结,似含了玉珠一样在脖颈起伏。
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