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巳时。
薄雾散去,荷叶田田,一片连着一片在微风中轻轻荡漾。
鸟鸣嘤嘤,乱人心境。
莲花油酥来啰!
店小二满面春风,捧着刚出炉热乎乎的油酥放到二人面前,且很有眼力见地把油酥放到沈舒幼面前。
让郎君与夫人久等了,赶紧吃,这酥饼要趁热吃才好吃呢!
饭桌上的二人,各自沉默,扒着碗里的白粥。
裴闻卿捏了捏发酸的肩膀,云淡风轻地撇了一眼对面她。
昨夜自己怎么也睡过去了,还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睡……还好麻的是左胳膊,要是右胳膊可以就耽误事了。
绿华,把油酥拿过去,我吃饱了。
此情此景,绿华断然是不敢吱声的,动作轻柔如羽毛落入水中。
她就不明白,这早饭一定要一起吃吗
裴闻卿求之不得,当即拿起一块还有些烫手的油酥,轻轻掰开,自顾吃起来。
还能撕饼吃,说明无大碍,看来是她多心了。
沈舒幼也是纳闷,怎么自己一早醒来,竟被他搂在怀里……
他身上的外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就穿着一件月白绸中衣,领口松松垮垮,露出大片白|皙胸|膛来。
而她则枕着他的胳膊,依偎在他身侧,像个挂件一般。
她睡觉格外安分,除了同母亲睡觉时,会格外依赖一些,其他时候都规矩得很。
一定是裴闻卿用那个香将她迷晕,好行不轨之事。
可一早绿华给她看过,身上半分印子也没有,她也没有任何不适。
沈舒幼这才舒了一口气,昨晚自己又大意了。
大意的不止是她,裴闻卿也是这么想的。
分明是她主动靠过来,他担心外衣不干净,刚好有些热,犹豫了许久才起身把外衣脱了。
她倒好,主动贴过来就罢了,不安分的手在胸前摸来摸去,他不得不按住她乱动的手。
那香里加了比往日更重三分的安神成分,既可杀虫又可安神。
只是他低估了安息香的威力,把自己也迷倒了,才没守住她的手,让她有了可趁之机……
乱摸就算了,她……她竟然解他衣带。
还好有他调的香,这才没有乱了事。
好吃,饼皮酥脆,内里的莲花陷甜而不腻,清香余味无穷。裴闻卿忍不住夸赞一番。
真有那么好吃吗
沈舒幼就着凉拌藕带,只吃了小半碗粥,这会肚里还是空的。
思忖间,裴闻卿已经吃完一个,拿起了第二个。
他今日与往日不太一样。
平日里吃饭,他始终保持着外表一致的文质彬彬之态,今日如同乡野村夫。
喝粥,直接抄起碗就喝,跟喝酒一样。就连吃饼也一样,恨不得直接将整个饼塞进嘴里一口吃掉。
夫人怎么这么看着我
察觉到她投来的目光,裴闻卿嚼着油酥,把油酥推到她中间,一起吃啊!
我吃饱了,你自己吃吧。
可肚子却很不争气的发出唔的声音,还好只有她能听得到。
还在想昨晚的事情啊裴闻卿轻笑一声,我不都跟说了,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经过前世的事情,他不至于这点定力都没有。
至少目前对她真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欲盖弥彰。
场面一度尴尬起来。
李徽自进门那一瞬,便察觉到夫妻俩的不对劲。
他当即调侃起来:又吵架了吗
李徽很自然地落了坐,扫视一圈,惊讶道:这都什么时辰了,你们才吃早饭。
屋外俨然阳光明媚,农舍的屋顶的瓦片反射着刺目的光。
沈舒幼准备起身行礼,被李徽拦了回去,告诉她如今不宜伸张,礼就免了。
裴闻卿拍了拍手上的碎屑,问道:殿下怎么来了
自然是来找你的,同我一起去土地庙见方一刀。李徽捡起一块油酥,大口吃起来,却怎么都不见你过去找我。
殿下调兵来了吗
殿下掉兵来了吗
夫妻俩异口同声问道。
没有。李徽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你们俩还挺有心有灵犀的,好生让人羡慕。
沈舒幼眼皮一翻,伸手抓了一块油酥来,一小块一小块掰着吃。
这油酥比我住的那家做得好吃。李徽环视四周,压低了声同二人说。
确实好吃。沈舒幼赞同道,不过热的时候更好吃一些。
裴闻卿静静看着二人,一时插不上话。
可惜了这么好吃的油酥。李徽叹息一声,惋惜道,早知道就把云娘也带过来了。
裴闻卿唤韦云安作云娘,没想到李徽也这么叫。
有意思。
沈舒幼宽慰道:顺利剿匪之后,殿下可以给王妃带些油酥回去。
李徽赞同地点点头。
大可不必。裴闻卿突然插话道,不调兵来,王妃来了只会更危险。
这是关心自己,还是关心李徽和韦云安,还是关心百花镇的百姓
殿下为何不愿调兵来沈舒幼疑惑了很久。
他不应该是这样的人啊
在她对李徽为数不多的印象里,他为人正直,爱护百姓,为大燕殚精竭虑,死而后已。
还有一点,太过看重情义。
以至于前世遭裴决屡次陷害,命悬一线之际,仍然选择委屈求全,始终不愿去触碰那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
只因那位荒废政务,沉迷女色的太子李熙,是他的兄长。
养母裴皇后的亲子,中宫嫡出,嫡长子,一切合理合规。
前世,沈舒幼在庆王府养胎时曾问过他,大燕的未来和他那份兄弟情义哪个更重要。
他义无反顾选择后者,他给出的理由,也是沈舒幼无法反驳的。
他在,大燕便在,他会竭尽所能,护大燕百姓周全,安居乐业。
……
既然是招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