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凯旋归来后,皇上为我和陆文廷赐婚。
可他却提出要先迎娶京中贵女为妾。
只因那女子落水湿身后被他救起,惹来城中非议。
可是他却没想过,边关苦寒,他受伤昏迷时是我用身体为他取暖。
他被俘后,我只身前往敌国行刺。
被抓后,衣不蔽体地在城墙上悬挂示众三日。
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娶我,可他却让我成了笑话。
后来我嫁与他人。
一身诰命再次踏入陆家。
陆文廷跪在我面前,双目通红。
「叔母。」
1
我被拒婚的消息传开,立刻就成了京城中的笑话。
出了皇宫,陆文廷急匆匆地过来拉住我,说他不是不娶我。
「阿宁,你跟了我十几年,也不差几日了,但是若瑶不一样。」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咬着下唇眼神无辜的程若瑶。
「程姑娘被我救上来之后衣衫尽湿,鞋子都掉了。」
「阿宁,你也知道的,女子的脚若是被外男看了,她就没脸见人了。」
陆文廷着急地解释着。
我的心却渐渐冰冷。
「那我呢」
陆文廷一愣,没说话。
我和他行军打仗风餐露宿,虽然没有夫妻之实,可也处处亲密,若论起清白名声,我恐怕早就没了。
出于愧疚,陆文廷上前握住我的手。
「阿宁,你是上过战场的,自然不必计较这些,可若瑶是世家贵女,一向把清白名誉看的很重,她只有我了。」
我抿着唇,紧紧攥住了指尖。
陆文廷是我指腹为婚的未婚夫。
当年陆家获罪被流放,陆文廷来到江南投奔我们,并立誓以后定要护我一世安稳。
可他偏偏是流放途中逃过来的。
为了保他,赔上了我全家百余口人命。
陆文廷带着我逃亡,他抱着我说。
「阿宁,我们只有彼此了。」
后来我们去往边关,戴罪立功,陆文廷一家沉冤昭雪。
可我的父母却再也回不来了。
我在我爹娘的坟前合衣睡了一晚上。
更深露重,却格外安心。
第二日,陆文廷的小厮长庚跑来找到我。
「纪姑娘,将军找你很久了。」
长庚告诉我,说是程若瑶心怀有愧,一早就上门找我请罪。
可是等了许久都不见我踪影。
程若瑶以为我是故意不见,哭哭啼啼地找上陆文廷。
我深吸了一口气,拖着浸湿的戎装下山了。
刚踏进院门,陆文廷便把茶杯砸在我脚边。
「若瑶这般诚心,你竟敢这么作践她」
我抬眸看他,眼神平静。
「昨日,是我阿爹阿娘的忌日。」
陆文廷还要发作,听到这话自觉理亏,也不吭声了。
我心里清楚,这么多年,他对我的亏欠已经变成了负担。
每每我爹娘的忌日,只要我红了眼睛,他就要指着我的鼻尖训斥。
「纪宁,你还要这样每天哭丧着脸给谁看,要不然我去地底下,把你爹娘换回来」
那时的我想,我已经没了父母,不能再没有陆文廷了。
一旁的程若瑶上前,虚虚地要向我下跪请罪。
「纪姐姐,这是我父亲亲手酿的女儿红,我与将军就要成亲了,今日特地取出。」
「还望姐姐,不要嫌弃。」
她弯膝下拜。
说这话时,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我的脸。
我没接她的酒,程若瑶便站不住一般歪向一边。
陆文廷扶起她,反手甩了我一巴掌,说我不识抬举,说我托大拿乔。
「纪宁,你这妒妇,就这么容不得人吗」
我怔了一瞬,定定地看着陆文廷。
「一定要喝吗」
「是。」
陆文廷搂着程若瑶。
「这份姻缘是我用军功换来的,皇上已经下旨,你若不喝,那便是抗旨不遵。」
「纪宁,你家,还有人命可杀吗」
2
我的脑中似是有什么东西忽然炸开。
曾经发誓要护着我的陆文廷,如今居然用最恶毒的话来伤害我。
他是我最亲近的人,知道刀往哪里扎才能让我痛不欲生。
我看了一眼程若瑶,她窝在陆文廷怀里得意地看着我笑。
我接过酒杯。
陆文廷的脸色这才缓和。
「阿宁,这就对了,只要你听话,你还会是我唯一的妻子,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我手指倏然收紧。
事到如今,他还认为和我成亲是对我的施舍。
我将酒杯举到陆文廷面前,将酒水尽数洒在地上。
在二人震惊的神色中冷静开口。
「陆文廷,我不嫁你了。」
「但你欠我纪家百余条人命,你要记得。」
说完,我将酒杯仍在他脚边。
「这里是我家,请你们出去。」
陆文廷蹙眉盯了我一会,留下一句「疯妇」便带着程若瑶拂袖离去。
我的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击中,撕扯般的疼痛席卷全身。
我撑在门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当年我只身前往敌军营中救他,不仅误中陷阱身负重伤,被毒打后还在城墙上吊了三天。
那时军医断定我伤及肺腑,只有半年可活。
如今算来,只剩不到三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