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nbsp; 当时他们翁婿两挑了挑去,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铺子,挖了其中一个多年的跑堂过来,谁晓得竟是踢到了铁板——
    那铺子主家不显山不露水,谁晓得后头竟站着赣州城州衙中的一名吏员。
    幸而岑庄的老丈人在赣州城还有两分人脉,早早便得了这个讯,忙送了一份大礼给那吏员并铺子主家,又将跑堂给遣走了,这才将事情按下。
    而眼前这书生的法子却全然不同!
    他雇了人守在各家店子门口,数每日进出的人数,又看他们买了些什么,买了多少,开销多少,一一记下来,最后累个总和,再做分类。
    这般行径虽然费的功夫极多,又是个笨办法,后续还要花上无数力气来整理,可得的都是第一手信息,准确不说,还半点没有得罪人的可能性,立时就能把一个铺子的每日所得给算出来。
    经商多年的,谁又没有几分计算,到时候估着熬码头的时间,再算一算淡旺季,这一门新生意能不能做,又能赚多少,须臾便能有结果。
    这是对商户的。
    而对农户的,顾延章则是全靠着口口相问,以小测大,再切合实际,来推断实际的植栽情况。
    譬如赣橙,为了弄清楚各处的栽种多寡,他靠的不是一处一处丈量问询,而是另辟蹊径。
    他直接去找了该地卖油纸的店。
    听了这个法子,岑庄差点就要拍案叫绝。
    赣橙每到春夏交际都有连绵不绝的大雨,偏此时橙子才开花得了小果,若是被雨连续打了,花、果都要落地,果户要吃得大亏。
    然而却又不能把整棵树都拦起来,毕竟枝干、叶脉都要吃雨水,也要吃太阳。
    当地果户的做法,都是买了油纸,将果子、花簇一个个半包起来,等雨水季过去了,再取下来。
    顾延章从油纸铺子中得到了数月间油纸的售卖数量,再减掉从前月份当中的份量,算一算多出来的数,差不离就是果农买来遮挡花、果的部分了。
    再计算一回每棵赣橙树大概要费上多少油纸,才能将花、果包住,由此加减相除,几乎就能得出整个县中种植赣橙的数量。
    如果说开辟新的行当,对岑庄来说虽然好,却并不是那样重要的话,赣橙则是完全不一样了,这占到他家一年所挣的十之六七!
    他每年最头疼的,就是不明白该要收多少橙子。
    这对老商头来说,全是靠着多年的经验与对收成的预估,才能做到八九不离十——饶是这样,就算是大行首,也不能保证每年都是赚的。
    赣橙的买卖近些年来一直很稳定,卖去的就是那样一些地方,来收的商人也并没有多多少,其中自然有提前过来同果户签了契纸,等果子成熟了,直接去找果户付余数,一手交铜,一手拿货的,然而更多的,却是等季节到了,才过来自他们这些商户手中买去的。
    收走的数量通常都在一个差不离的数字上,可赣橙的产出却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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