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章没有想到白日间才发生的事情,到得晚间,竟然传得连季清菱这难得出去晃荡一次的小姑娘都知晓了。
    他连忙把席间的来龙去脉交代了,又解释道:"说的当真不是范大参,我还没有蠢到那个地步。"
    季清菱听得忍不住直笑。
    顾延章见她这般反应,心中的紧张也渐渐消散了。
    他虽然不想得罪范尧臣,却也不怕得罪他。
    既是在琼林宴上敢于当着所有人面说那一番话,他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而比起被人误以为自家是杨奎一党,被范派针对,他更担心家中这一位会为自己着急。
    如今看着季清菱毫不在意,他也终于放下心来。
    顾延章重新拿起了手中的纸,仔细又看了一遍,问道:"怎的挑出来的这一些"
    季清菱笑道:"若你是范党,要对付近来引人注意的新科状元,不想叫他建功劳,会怎的分派"
    顾延章皱了皱眉,想了一会,道:"不能让我留在京中。"
    状元位份贵,不是授大理评事,便是做将作监丞,无论哪一个职位,都已是进入了京官序列,不再是选人,可以直接在京中任职了。
    从前也有过先例,状元郎得了垂帘的太后赏识,或是得了天子赏识,尚未赴任州中,便又被留在了京城入省得差遣。
    要按着他出头,首要之务便是不让他或是他的名字日日在天子面前晃荡。
    杨奎远在延州,范尧臣是不会另眼提拔的,自家没有后台,更是决计不会有人帮着出头,只要压着不叫天子想起来,短则数月,长则最多一年,无论现下多看重,天子日理万机,待得久无人提醒,肯定会把"顾延章"三个字忘得干干净净。
    季清菱指尖朝着那纸张上一个圈起来的地方,轻轻点了一下,道:"我猜是这里,只不晓得是哪一个,不过都差不多。"
    顾延章朝着那一根白如葱管的指尖看了过去,先是被那漂亮的手指晃了一下神,过了一息,才把两列字看在眼中。
    江南西路。
    赣州。
    抚州。
    ***
    崇政殿中,十数名重臣正在奏对。
    将襄州、桂州数地叫人焦头烂额的政务处置过后,又把其余重要国是打理完毕,诸名宰辅按位而出。
    范尧臣再一次被留了下来。
    因为朝中要事太多,政事堂这一回的动作有些慢,琼林已经宴毕,新一批进士的官品跟差遣才草定了下来,昨日发给了天子视看。
    此刻赵芮手上拿着的就是这样一份写满了人名及对应差遣的折子。
    这一回,他先笑着恭喜了一回范尧臣,说他"喜得贤婿"。
    范尧臣毕恭毕敬地行了一回礼,郑重其事地道了谢。
    两人君臣相得了好一会,赵芮才说起正事来。
    "朕欲把郑时修留在京中。"他举着手里的折子,对范尧臣道,"先在秘书省任用罢。"
    范尧臣面上微微一怔,问道:"那状元郎顾延章,同榜眼王瑞来……"
    依故事,一甲初始任职都要外出为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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