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是没有痛感的。
  但一刀割下去,庄篱能感受到剧烈的疼痛。
  她的身子发抖,宛如要碎掉。
  但这很好,能感觉疼,就对了,说明对她来说这不是梦。
  不是梦就好,如果是梦,毫无痛楚,把自己杀了,醒来又恢复如初多可笑。
  因为太痛了,人有些恍惚,沈青的嘶吼在耳边回荡,忽远忽近。
  但庄篱的动作没有停下,发着抖,长刀再次削砍。
  血肉蛛丝从身上飞落。
  每一次蛛丝掉落,她的束缚就少一些,她的手就能更大幅度的挥砍。
  所谓的拆了它,指的是蛛丝,是与她相融的另一具身体,但不管蛛丝也好,背后的人也好,都紧紧与她裹在一起,分不开。
  要拆了它们,也就是拆了自己。
  拆了庄篱。
  当再次挥动刀砍向身后的时候,胳膊上的蛛丝猛地拉紧,下一刻诡异的扭曲在身后,但刀并没有脱手,这一刀还是砍了下去,掀掉了她半个肩头。
  如果不是蛛丝还裹着她,她一定倒在地上了。
  纵然疼痛视线都模糊了,但庄篱看到沈青的脸也宛如被砍了一刀。
  她能看清楚他脸上震惊,不可置信,愤怒,以及惊恐。
  庄篱忍不住笑了。
  "你从来不屑于看一眼白小娘子,那我就让你看到你在意的。"
  "我来见白瑛,当然不是真的要见她。"
  "白瑛身边有什么,你清楚的很。"
  "我身体里有什么,你也清楚的很。"
  "为了你的娘娘,你终于肯来来见我…不对,应该说。"
  "…你不得不来见我了。"
  "沈青。"
  白色的天,黑色的大地之间,庄篱悬浮其中,一把刀还嵌在她的肩头,浑身上下血淋淋,让本就诡异的场面变得更加恐怖。
  "我等了一晚上,就是为了等你,让你亲眼看看,我怎么拆了你打造的庄篱。"
  伴着说话声,她再次挣扎,被蛛丝束缚的手艰难但缓缓地抬起,伴着抬起,又一把刀出现在手里。
  薄薄的锋利的刀刃擦过身前的蛛丝。
  蛛丝跌落,跌落的蛛丝向上漂浮,瞬间被吸入上方那黑黝黝的珠洞。
  因为少了蛛丝的牵涉,庄篱悬浮的身体也开始向上。
  沈青拉紧了蛛丝。
  庄篱的身体停止上浮,同时手臂更诡异的扭曲,手中的刀跌落消失。
  "你既然知道你是我打造的。"沈青愤怒地喝道,"就别以为自己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随着说话,蛛丝缠绕,那些剥落的皮肉恢复如初。
  庄篱笑了:"那必然还是能有一半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要不然,你也不用用这种东西缠着我。"
  伴着说话再次挣扎,她也不为了挣开蛛丝,只要手脚能动一下,只一下,就会有一把长刀浮现,狠狠地削砍。
  她宛如竹笋,她又是剥竹笋的人,一刀一刀在自己身上切割,蛛丝,衣袍,皮肉,头发,混在一起不断地飞落。
  几乎是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血人。
  但眨眼间又被蛛丝缠绕,剥落的头发皮肉衣袍又重新回到身上。
  宛如她先前剥掉的只是一重影子。
  她没有停下动作,继续重复着削砍自己。
  "你有本事一直裹着我啊。"
  "你有什么本事!你当初是趁人之危!"
  "就算是趁人之危,我还是爬出来了,这还是我的身体。"
  "我清醒一日,你就一日松不开你的蛛丝。"
  "沈青!帝钟那边要塌陷了!塌了你这梦境就没了,你就再也看不到你的娘娘了!"
  "你快点织网,那珠子要把我和你的娘娘都吸走了!"
  听着因为疼痛而颤抖,但却一刻不停的女声,再看那疯狂的动作,沈青只觉得双耳嗡嗡。
  疯子,这个白小娘子是个疯子!
  "我本来就是个疯子。"庄篱半边脸刚被自己削掉,用余下的一只眼看着沈青,"你在用我之前,应该向庄蜚子打听打听我是什么样的人!"
  她说到这里血肉模糊的脸上闪过又几分黯然。
  "当然,庄蜚子可能也没真在意我是什么样的人。"
  说着又再次笑了。
  "也好,他们教我的,我也割下来还给他们。"
  随着说话,她抬手在身侧挥刀。
  "都还给你们,你们的庄篱,把庄篱还给你们!"
  不知是蛛丝越来越少,还是因为削砍下的皮肉太多,她的手比先前灵活,刀刀见血,血肉横飞。
  蛛丝将人复原的速度越来越慢,往往是刚恢复一半,另一半庄篱就被削光了。
  视线里双体人变成了一半血人,看起来更加骇人。
  "白篱!"沈青喊道,"你住手!"
  庄篱看着他:"白篱,这个名字你终于舍得喊出来了。"又嘲讽一笑,"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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