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船上最高处,这几日不许任何人靠近,明里暗里都有人守着。
  上官月回到楼船上,尚未登楼,就有护卫上前低语。
  "公子,房间里,有动静。"
  说话的时候,护卫神情有些怪异,他还记得正月十六那晚,公子突然从宫宴上回来,抱着一个莲藕进了屋子,然后吩咐他们严守,但不得靠近。
  虽然不解公子为什么要严守一个莲藕,但听命就是。
  前几天还好,就在刚才,他们突然听到屋子里有动静。
  不可能有人进去的,他们真的严守一刻也没离开过。
  那屋子里是什么
  因为公子下令不许靠近不许进屋,也没办法查看,还好公子回来了。
  "是不是耗子最近靠岸太久…"护卫猜测着,话没说完就被上官月推开,看着他蹬蹬上楼。
  "不许靠近。"上官月还不忘回头叮嘱,说罢三步两步奔上去。
  楼道里人员退避,安静无声。
  上官月看着眼前的房门,深吸一口气,蹑手蹑脚走过去,贴在门上听。
  内里安静。
  他只能听到自己咚咚咚的心跳。
  这些护卫幻听了吗他心想,刚闪过念头,耳边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那是有人在屋子里走动。
  他一瞬间绷直了身子。
  走动声又停下来。
  就在上官月怀疑自己幻听的时候,有水声传来,似乎有人把手伸进水里……
  "…这是给我喝的水吗"
  有女声轻轻传来。
  听到这里上官月伸手拉开门,急急说:"不是,别喝——"
  伴着他拉开门,日光涌进,原本门窗紧闭,还垂着厚帘,昏暗一片的室内,顿时明亮。
  明亮的室内有一人跪坐在一个青瓷盆前,她身形娇小,乌发垂地,穿着薄衫衣裙。
  这陡然的光亮让她发出一声低呼,抬起手挡在脸上。
  上官月回过神,哗啦将门关上。
  光亮消失,视线一片昏暗,先前看到的人宛如消失了。
  "有没有伤到你"他急急说。
  有女声含笑响起:"没有没有,就是突然太亮刺眼。"
  没有消失,不是幻听也不是幻觉,上官月的视线也恢复了,看到青花瓷盆前坐着的人。
  "你,你。"他想说什么,一时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她认得他吗而他又认得她吗
  "我醒了。"她接过话,说着俯身施礼,"谢谢你,上官月。"
  上官月,她认得他,上官月手按着胸口吐出一口气:"我,把门窗都关了,我也不知道是不是要避光,也不知道要不要浇点水,我这几天没有打开过。"
  他结结巴巴,语无伦次,似乎要说很多话,但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最后看着她身旁的青瓷盆,想到什么。
  "这个不能喝,也能喝,我原本是想…"
  想着莲藕要不要浇点水。
  说罢上官月又忙转身。
  "我去给你拿茶水来。"
  刚拉开门,身后声音说:"还要麻烦你给我浴桶和热水,再借我一套衣裙。"
  上官月想着适才那一眼,看到她穿着一层单薄的里衣,是不是由莲藕皮转化的伴着胡思乱想他点点头:"好。"
  不多时浴桶热水,衣服,薰笼,还有一架妆台都送了过来。
  上官月也不让人靠近,把东西放在门外,自己一趟趟挪进来,然后拉上门,听着内里响起水声。
  他静静地靠在门上,感觉有很多想法,又心绪安宁。
  似乎过了很久,又似乎没有多久,门内响起声音。
  "上官公子,我收拾好了,请进来吧。"
  上官月站起来,深吸一口气,让脸上浮现笑容,然后拉开门。
  室内垂在窗边的帘子被拉开,窗户也打开了半扇,冬日清冷的风卷走了室内沐浴后的热气。
  一个女子穿着杏黄色衣裙,坐在妆台前,一边熏烤头发,微微侧头看着他。
  她肤色白皙,面如圆月,娇俏又明丽。
  上官月看的怔怔。
  然后看到她一笑,眉眼弯弯。
  "怎么不认得了"她问。
  上官月曾看到梦行的她真实的样子,不过日常见面,如果不是她刻意展示,他也看不到她真实的相貌。
  她在他面前也是随心所变。
  但现在……
  她看向一旁的镜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拆掉沈青之念,把自己剥了一遍又一遍的缘故,她现在呈现的就是自己真实样子,刚才试着回忆庄篱的相貌,始终没有再出现。
  她看向上官月,坐直身子。
  "那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
  "我是白篱,罪犯白循之女,宫妃白瑛之妹。"
  ……
  ……
  白篱。
  白循之女,白妃之妹。
  他怎么不认得呢。
  梦里掐过他的脸,将死之间救过他的命,她附身在东阳侯少夫人身上与他相见。
  他甚至没有看清过东阳侯少夫人长什么样子。
  他自始至终看到的都是白篱。
  但先前要么是梦中,要么是濒死,要么是怪异术之下,总觉得恍恍惚惚,就好像隔着一层纱。
  此时此刻日光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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