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打完电话,看起来很高兴。
可那张笑脸在暖光下也透着邪恶。
“我清理好了,我们回房间吧。”
“不急,先带你去个地方,小鱼,我们要找到宝藏了!”
我心里一惊,似乎能猜到他在说什么。
他再次带着我往下层走去,但这次一起的还有几名持枪的保镖。
我们来到地窖。
适应昏暗的光线后,看清楚被关在牢房里的人,我的泪无法抑制地涌出。
是爷爷。
他没有胳膊了。
还有许多其他岛民都在,就像那女人说的一样,没有一个人是健康完好的。
怕我在水里呆着无聊,总爱背着我漫山遍野跑的伯伯,只剩下一条腿。
七十多岁,眼神依然好得能精准穿针,最喜欢给我做漂亮衣服的阿婆,被剜了一只眼睛。
“你哭什么?”
段怀川狐疑地盯着我。
7
“你带我看这些干什么啊!这些人奇形怪状的,我害怕呜呜……”
我扑进他怀里,思考着对策。
怎么才能把岛民们救出去,并且将船上的人一网打尽。
“之前那条‘美人鱼’想要爬床,竟擅自跟踪我闯进这里,出去后又乱说话。小鱼,我相信你才带你来的,你肯定比她懂事,对吗?”
段怀川抚摸着我的头顶,语气亲昵又带着威胁。
我乖巧地不停点头,蹭得他轻笑。
“少爷,就是他说愿意带您去找宝藏。”
保镖押着一个男人走上前。
那人抬头看到我,瞬间愣住,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啪!
“你他妈找死啊?少爷的女人是你能盯着看的吗?”
“对不起,对不起。”
他垂下头唯唯诺诺地道歉,没再看我一眼。
牢房里的其他岛民被惊动,全都装作不认识我,可我分明看到他们眼里的担忧。
爷爷紧紧闭上眼,无声地做着口型。
他说:“走,走。”
可是爷爷,我可是海妖啊,比你们人类厉害多了。
我能保护你们。
“我知道宝藏在哪,也愿意带你们去找,但事成之后必须放了我们!并且,我们要求赔偿!”
这边男人还在和段怀川交涉。
我当然也认识他,是我们岛上出了名的耙耳朵、妻管严,胆小怕事。
此时却十分硬气。
“呵,还敢讨价还价,再割掉他一只耳朵。”
“别别别!我不要赔偿了,你放我们走行吗?”
“可以,那也得用宝藏,还有你的耳朵换。”
段怀川已经被他的态度激怒,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
“怀川,可以别这样做吗?我晕血。”
我揪了揪他的衣角,听到我这样称呼,他肉眼可见地变得愉悦。
“看在小鱼的面子上,我就放你一马,等天亮你就带我们去找宝藏。”
“不行啊,宝藏不能给他啊,那是囡囡给我们的,是给娃娃们上学的!”
阿婆带着哭腔朝男人哀求,一只眼睛却在看我。
她总是叫我囡囡。
8
“谁稀罕她那些东西!如果不是所谓的宝藏,如果不让娃娃去外面上学,我们也不会招来这群煞星!”
“要不是你们几个老东西不同意,我早就给他了,也不用被割耳朵!”
“现在倒好,你的囡囡自己傍上大款,害我们在这里受苦!我看她和她男人一样,都是败类!”
骂到这句,他斜着眼睛偷看我和段怀川。
年幼时小心翼翼抱过我的男人,现在对我极尽指责。
从他的话里我听明白了前因后果。
长大后的某天,好奇心强的我独自游了很远,见到了小岛之外的世界。
繁华的城市,壮丽的山水,所有不同的景象都令我感到欣喜。
我想让岛民们也出来看看。
从那时起,我就忙着潜入深海寻宝。
几年时间,我囤积了无数古董文物、金银珠宝,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
终于攒够足以带所有人出去的宝藏。
可当我激动地告诉爷爷时,他沉默了。
皱着眉吸逛一杆又一杆烟。
最后只说:“小鱼儿,我们都老了,怕了,不会有人愿意出去的。”
“但像你一样的娃娃们,确实该出去看看,不该一辈子困在小岛上。”
于是岛上的一部分孩子被我送往城市,虽然住进了孤儿院,但我每个月都会寄给他们巨额钱财,他们也和岛上保持着书信往来。
我自以为很聪明,知道将物资提前换成货币。
可我对人类社会的了解还是太过浅薄,一群孤儿怎么可能过得像富二代一样奢侈?
很快他们就被段怀川盯上,轻易地套出了宝藏的事,整座岛也因此暴露。
比起上过户口的孩子,当然是查无此人的岛民更好下手。
好像,真的是我害了大家。
我的心脏像被一只手攥住,剧烈地抽痛,我强迫自己把泪憋了回去。
男人发现我眼眶红了,突然就泄了气。
“算了,不怪她,我家娃娃也总闹着要出去,是我不让。”
“可是,我家婆娘身体不好,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带孩子,我必须回去!”
“还有安老头子和阿婆,你们身体撑不住的啊,咱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
说着说着,他哭了起来,岛民们也纷纷抹泪。
“那就给他吧,至少,还能回家看看。”
一直沉默的爷爷开了口。
可我不懂,为什么他的话听起来那么悲伤?
宝藏没了我还可以再去找,为什么爷爷宁可被关着,被砍断双臂,也不愿意给段怀川?
9
“给他们喂点东西吃,省的饿死。”
在段怀川的吩咐下,保镖将两桶活蹦乱跳的海鱼泼进牢房。
连我都不愿意吃的乌贼、海肠,他们看都不看就往嘴里塞,可见有多饿。
我心里又是一阵酸涩。
段怀川嫌场面恶心,拉着我来到门外。
“这些人就那么爱财吗?为了什么宝藏连命都不顾?”
我斟酌着用词询问段怀川。
“呵。”他笑得轻蔑:“那老头是个聪明人。”
“他知道,就算找到宝藏,我也不会让他们活下来,拖着不告诉我反而还有一线生机。”
“反正是一群黑户,死了也没人管,那座岛我正好想用来建化工厂。”
我握紧了拳头,用力到指甲扎进掌心。
“对了小鱼,你不是问起那座岛的事吗?实话告诉你,他们就是那里的岛民。”
不对劲,他之前不是不愿意告诉我吗?
段怀川轻轻将我的长发别到耳后:“等找到宝藏,自然有你的份,但前提是让我彻底相信你。”
“把人带过来。”
一对母女被保镖扛了过来,嘴里塞着抹布,呜呜地哭闹挣扎,却被无情地扔进地窖。
是那男人的老婆孩子!
又一名保镖将匕首递到我面前。
“等里面的人吃完,咱们进去。”
“你当着他们的面,随便弄残一个,就算过关。”
“晕血就蒙着眼,但如果你心软,别忘记那条‘美人鱼’。”
段怀川凝视着我的眼睛如同深渊。
他是要我彻底入伙,无法回头。
10
“好啊。”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笑着答应。
“要玩就玩大的,只当着几个人的面多没意思,等下把他们带到甲板上,我让船上所有人看着,给你们的万圣派对收个尾!”
段怀川惊讶片刻,眼里的光越来越亮,嘴角是从未有过的夸张弧度。
“那你可就得一辈子跟我绑在一起,陪我…”
陪他做疯子。
我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段怀川惊喜于自己找到了知己。
可人类,永远不会比海妖更疯狂。
“我有个想法,一直没机会尝试,不如当作开胃前菜。”
我举着点燃的蜡烛回到地窖,又命令保镖随便从牢里带个人出来。
段怀川不解,但他现在对我很纵容。
第一个正是那个男人。
他被保镖绑起来,用枪顶着脑袋,跪在地上,对我怒目而视:“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都听我婆娘说了,你要弄残她们!你他妈有没有良心啊!”
见我靠近,他气得差点挣脱束缚。
“不闹了,天亮就回家了。”
是爷爷苍老的声音。
男人顿时像被抽了魂,安静下来,大概也猜到段怀川不会放过他们。
我拦住想替我出气的段怀川,用力按住男人的头顶强迫他歪头。
将融化的蜡油滴进他的耳朵。
“烫啊!疼啊!你还是人吗?也对,你本来就不是人……”
男人疼得又哭了,段怀川的眼睛又亮了。
他觉得这样做很有趣。
“下一个让我试试?”
“不行!”
我脱口而出,才发现自己居然拒绝了这个疯子:“怀川,说好了让我来的嘛!我还没玩够,下次你自己找人试好不好?”
好在他对我正上头,顶不住我撒娇。
把每个岛民的耳朵里都封上蜡油,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看似在折磨他们,其实每一滴都小心地控制着角度和深浅,生怕让他们受伤。
11
凌晨四点,派对还在继续。
段怀川宣布了今晚的重头戏。
他的新女朋友,也就是我,将当众割掉一个女人的耳朵。
“她和她老公的耳朵,凑起来刚好是颗爱心,多浪漫啊。”
段怀川其实更想看我残害小女孩,但我疯狂又幽默的解释说服了他。
乐队演奏的舞台已经清场,我被他抱着站了上去。
女人被捆在我面前的椅子上,恶狠狠地瞪着我。
对上她的眼神,我握着刀的手有些发软。
大家都觉得我是白眼狼吧?
我忍不住往台下望去。
一张张失望或戏谑的面孔中间,有个人却投来和蔼慈祥的目光。
爷爷他相信我。
“快点啊!在等什么啊?段少爷,你女朋友不会压根不敢吧?”
“着急得到我们的认可也不用这么逞能,这不反而给你丢人吗?”
台下的人催促起来,段怀川也怀疑地看向我。
“一群傻逼。”
“她说什么?”
“我说,你们是一群傻逼,一群以伤害别人,看别人求饶为乐的傻逼,明明拥有那么多资源,品味和爱好却这么脑残,活着简直是浪费!”
“难道你们自己待宰时会有什么不同吗?也不过是痛哭流涕,大小便失禁,苦苦哀求罢了。你们这种自命高贵的傻逼,骨头只怕是更软,求饶时更像孙子。”
“真想看看那个画面啊。”
我面带微笑,嘴上却像机关枪,把一群富二代骂懵了。
段怀川一脸我背叛了他的表情,比吃了屎还难看:“把这个疯女人丢下船。”
“你他妈以为自己是谁啊?找死是吗?还看我们求饶,段少爷,她这么侮辱我们,只是扔下船也太便宜她了!”
“没错,老子今天玩不死她,就不是男人。”
愤怒的富二代们朝舞台冲了过来。
岛民被堵了耳朵,听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全都不约而同地挣脱出来,护在我身前。
一片混乱中,我开始吟唱。
空灵的歌声像银针,细细密密钻进岛民外所有人的耳朵。
12
“啊——好痛,这他妈什么妖术?臭婊子,赶快闭嘴,否则我杀了你!杀你全家!”
“她是个怪物!快,抓住她,有了她咱就发了!”
“不行,太痛了,我站不起来!”
刚刚还耀武扬威的一群人,现在齐齐抱头躺在地上,像蛆虫一样扭动。
双手用力地揪扯着发丝和头皮,直到头顶变得斑秃流血。
我感到一阵舒爽,歌声更加欢快了,音符仿佛在他们全身游走,所到之处,皆是断骨之痛。
“段怀川,你赶紧让她放过我们!都他妈是你害的,小心我们所有人联合起来搞垮段家!”
“我错了,求求你别唱了,我承认自己是孙子!我给你钱行吗?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我保证再也不找你麻烦了!”
已经有不少人忍不住开始求饶,可这才哪到哪啊?
比痛更煎熬的,是痒。
很快,他们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是大型中彩票现场。
紧接着,他们开始疯狂地抓挠全身,可那痒意深入骨髓,根本得不到丁点缓解。
他们真的像我说的那样。
痛哭流涕,大小便失禁,苦苦哀求。
即便有几个硬骨头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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