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就又气势汹汹地掠向老猿。
老猿不厌其烦,忍不住出声问道:"这把飞剑为何能够无视此地戒律你与齐静春或是阮邛,到底是什么关系!"
宁姚差点就被老猿一掌按在额头之上,身体向后仰去的同时,伸手握住飞剑剑柄,然后被硬生生扯出老猿的那一掌范围,整个人就像被人拖拽着条胳膊,往后滑去。
被飞剑拉出一段距离后,少女不知为何并未借此机会,一直退入小镇,而是停下身形,站直身体后,歪了歪脑袋,吐出一口鲜血。飞剑悬停在少女身侧,嗡嗡作响,是一位疑惑不解的稚童,在那边跟长辈喋喋不休,聒噪不停。
少女右手按住左侧肩头。
老猿蓦然放缓脚步,大笑道:"果然如此,认你做主人的这把飞剑,确实可以不按照规矩来,但飞剑终究是只是飞剑,再通玄灵性,仍是不如小姑娘你来指挥它,可惜你的身体和魂魄在小镇受过重创,并未痊愈,以至于根本就无法承受对它的驾驭,故而一直断断续续,进攻由它自主行事,反正你也没想过要真正重创于老夫,只是用来保命的防御招式,则不得不由你的心意来控制飞剑。"
少女终于再次开口说话,"你话真多。"
她嘴唇猩红,脸色雪白,一袭墨绿色长袍。
大半夜的,少女像是一位夜行村野的女鬼精魅。
老猿一步一步向前行去,啧啧道:"空有一把好剑,奈何体魄孱弱。弱干强枝,真是可怜!你跟那小巷少年想尽办法要老夫换气,以便引来这方天地的反扑,小姑娘,现在你不妨猜猜看,等老夫这第三口气息用完,换上下一口新气,到底会不会惹来天地震怒而老夫又到底能否扛得住那一场海水倒灌"
少女突然笑容玩味,脚尖轻点,向后一跃,高不过一丈,远不过半丈。
本想追击的老猿有些莫名其妙,生怕有诈,便继续慢步前行,打定主意静观其变。
然后身体腾空的少女又脚尖一点,这一次脚尖力道稍大,脚踝也有拧转,所以并非笔直后仰跳去,而是向右侧蹦跳而去。
原来不等少女身形下坠,飞剑就掠至少女位于空中最高处的脚下,于是少女每次都精准借力,继续向后且向高躲去。
就连饱经沧桑的老猿也看得有些发愣,眼前那一幕,古怪而滑稽。
少女仿佛一头跳着格子的小麋鹿,接连蹦蹦跳跳,充满轻盈灵动的气息,很快就消失在夜空当中。
大概是担心老猿在半途发力偷袭,少女的蹦跳显得极其没有章法,忽左忽右,忽高忽低,忽前忽后。
老猿扯了扯嘴角,眼神复杂道:"好一个羚羊挂角。"
不过老猿也没有眼睁睁看着少女远遁而去,脚尖一挑,随意挑起一颗石子,握在手心,朝那空中迅猛砸出。
一颗颗石子被老猿飞快挑出地面,最后在老猿手中以风雷滚动之势,激射而去。
虽然大部分石头都落空,但是仍有七八颗石头对少女造成极大威胁,使得她不得不驾驭飞剑击碎飞石。
夜空中一声声轰然作响,如春雷绽放。
老猿眼神阴沉。
那少女要么是失心疯,要么是一根筋缺心眼,明明可以一口气驾驭飞剑,拔高到飞石势弱的高空。
她却偏偏大致维持在一个高度上,如同轻骑游曳在沙场边缘地带,诱使敌方弓弩手不断消耗箭矢和膂力。
不知不觉已经临近小镇西边。
老猿粗略掂量了一下残余气息,所剩不多,专门挑起两颗大如稚童拳头的石子,一手一颗,一脚前踏,一臂抡出,鼓胀的肌肉高高隆起,触目惊心,手中飞石破空之处,竟然呲呲作响,夹杂一长串火星,异于往常,如一条纤细火龙冲天而起
老猿大喝道:"给我下来!"
高空处,亮起一阵绚烂的电光,之后才是春雷炸响。
少女闷哼一声,整个人开始摔落下坠。
歪歪扭扭像醉汉一般的飞剑,不断哀鸣呜咽,但依旧拼命急急掠向主人。
老猿看也不看少女和飞剑,反而眯眼盯住小镇西边屋顶那边,当一抹黑影出动之时,老猿重重踏出另一只脚,手中仅剩一颗石头呼啸而去,痛快大笑道:"救人者先死!"
少女呕血喊道:"别出来!"
本就伤势不轻的少女不忍心去看,那一刻,她有些绝望,艰难握住剑柄,当一条手臂支撑不住之时,赶紧换手握剑,如此反复,不断减缓下坠速度。
宁姚没有想到,竟然是她的自作聪明,害死了那个少年。
少年穿着草鞋,背着箩筐,系着鱼篓,如风一般,每天都来去匆匆,忙着赚钱忙着熬药。
宁姚觉得这样的少年就这样死了,这样不对!
少女摇摇晃晃落地后,双指并拢作剑,抵住额头眉心处,咬牙切齿道:"出来!给我斩开这方天地!"
有一条细微金线在少女眉心,由上往下,渐次蔓延。
如仙人开天眼!
古老拱桥之下,如今的廊桥之中。
有一把剑尖指向水潭不知几千年的生锈老剑条,如从沉睡中醒来的人,打了一个哈欠。
锈迹斑斑的剑尖轻轻晃了一晃。
于是廊桥晃了一晃。
整条溪水也晃了一晃。
整座小天地也跟着晃了一晃。
一座深山当中,风尘仆仆的齐静春和数人结伴出山,这位悠悠走在山路上的教书先生,一脚抬起后,刚要猛然踩下,笑了笑,缓缓落脚。
杨家铺子后院的老杨头,坐在油灯旁打着盹,惊醒后,用老烟杆磕了磕桌面。
大骊藩王宋长镜,没来由在官署跳脚骂娘。
铁匠铺一间铸剑室,负责捶打的阮邛竟然一锤落空,握着剑条的马尾辫少女满脸震惊。
被所有人当做傻子的杏花巷少年马苦玄,原本躺在屋顶看着夜空,突然坐起身,杀气腾腾。
就在此时,有一个熟悉嗓音火急火燎地响起,愈来愈近:"宁姑娘,傻乎乎站着干嘛!跑啊!我又没死,那是我脱下来的一件衣服!老畜生脑子不好使,你咋也傻了"
少女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在敕令仪式即将大功告成之际,突然感觉到整个人腾云驾雾一般,给人扛在肩头就往小镇巷弄里跑去。
宁姚顿时清醒过来,身体跟着某位少年的肩头,不停颠簸起伏,有些难受,更是难堪,她完全懵了:"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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