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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流白一直在关注四周战场形势,以心声迅速言语道:"事出突然,暂时并无剑仙救援,我们还是要速战速决。"
    这位与剑仙绶臣一起出自周密文脉的女子剑修,在甲申帐便一直担任主官木屐的副手,至今不曾出剑。
    少年滩第一个祭出本命飞剑,贴地而飞,围绕着大坑边缘划出一道经久不散的剑光流萤。
    "必须逼迫对方现身!"
    滩腰间悬佩双剑,双手分别按住剑柄,凝神俯瞰尘土弥漫的大坑底部,些许尘沙,遮掩不住一位剑修的视野,只是不知对方施展了什么高明障眼法,竟是找寻不见那位年轻隐官的身影,但是陈平安绝对不曾离开此地,滩以心声与好友们交流:"不管了,既然眼睛瞧不见,那我就直接去大坑内一探究竟,不给他养伤的机会,竹箧,注意地底山根的动静,流白,注意出剑截杀陈平安。"
    滩一跃而下,以本命飞剑"甲骑"开道,整座大坑边缘地带,剑光散去,出现了数以千计的具装铁骑,密密麻麻攒簇结阵,虽然每一骑不过巴掌大小,看似滑稽,实则每一骑如飞剑,一时间无数袖珍铁骑,从大坑顶部沿着斜坡,往下冲锋,好似潮水倾泻一处洼地。
    飞剑"甲骑"率先以大军突进姿态开阵,最适宜勘探那位年轻隐官的陷阱细微处。
    滩若是剑气长城的剑修,光凭这把飞剑最适宜沙场破阵的本命神通,就可以最少被隐官一脉评为乙等,与岳青的百丈泉、云雀在天,齐狩的跳珠并列。若有这把本命飞剑拥有更多玄妙,兴许都足可与吴承霈的那把"甘霖"同列。
    竹箧作为刘叉的开山大弟子,如果不是刘叉在此次战役当中收取了一拨记名弟子,便是唯一的嫡传。
    只是大战以来,竹箧始终没有出手,比那同一军帐的女子剑修流白,要更加云遮雾绕,竹箧除了一个天下皆知的师承,其余飞剑有几把,本命神通,练剑路数,都是未知。他身后背负巨大剑架,此刻其中六把长剑纷纷离开,围绕大坑,最终掉转剑尖,一把把长剑瞬间没入大地,在地底极深处结阵,不给已经负伤的年轻隐官逃脱包围圈的机会,即便犹有余力破开剑阵,也会露出蛛丝马迹,到时候等待年轻隐官的,必然是凌厉飞剑的拦截,并且绝对不止一把。
    雨四身穿一袭黑袍,只以一截雪白绸缎系挽头发,风流倜傥贵公子。
    他心意微动,附近地面上几件破碎兵器,立即以不同方向向远处掠去,最终坠落在地,所过之处,并无半点涟漪震动,这就意味着并无阵法陷阱,照理而言,从陈平安与担任鱼饵的侯夔门交手,到最后侯夔门被"手持鱼竿"的王座大妖附身,挟武运大势,不惜与陈平安玉石俱焚,陈平安都处于一个个意外当中,哪怕身穿仙兵品秩的法袍金醴,这会儿都不死也要掉好几层皮。
    只是雨四依旧觉得不妥。
    离真已经蹲下身,捻起一撮土壤,轻轻捻动,尘土四散而飞,都粘连着丝毫剑意,离真环顾四周,微笑道:"果然有古怪,是一座类似小天地的禁忌之地。上次与我厮杀,都没有拿出这份本事来,好,很好,我总算可以输得服气了。"
    原来那些尘土飘荡到了十丈之外的时候,如灯芯瞬间点燃,随即化作灰烬。
    雨四再次驾驭一些坠毁在地的破碎器械,以及妖族的残肢断骸,一并飞向远处。
    果不其然,如撞墙头,纷纷落地。
    那个年轻隐官既是剑修,又是纯粹武夫,斩杀起来尤为麻烦,对方哪怕耗竭一口纯粹真气,就能够转去御剑杀人,一旦灵气需要补给,就转为武夫出拳,武夫真气,与剑修灵气,相互轮换,生生不息,故而先前剑修第二场出城厮杀,事后甲申帐统计双方战功,靠着从头到尾参加了一整场战事,积少成多,年轻隐官的军功,高居剑气长城出城剑修的榜首。当然这与剑仙需要镇守金色长河有关,而城头驻守的剑仙,要么据守一方,要么为年轻剑修压阵,剑仙真正出剑的机会,不会太多。
    那一场厮杀,年轻隐官一直在隐藏身份、更换气息,手段层出不穷,与第一次出城厮杀,有那宁姚护阵,他便能够以纯粹武夫光明正大的开阵,截然不同,第二次赶赴战场,更像是一位四处捡漏的刺客,只有迫不得已,才以拳剑杀敌。所以在蛮荒天下各大军帐,这位剑气长城的外乡人,为自己赢得了一个新鲜说法:南绶臣北隐官。
    将陈平安从战场上找出来,已经很难,找到了,将其打伤更难,哪怕愿意与陈平安以伤换伤、甚至是不惜以死换伤,对方的撤离逃遁,更是果断异常,关键是陈平安持续作战的实力,太过惊人,所以比起剑气长城那些堂堂正正出剑、杀力极大可通天的剑仙,战场上年轻隐官这种对手,最恶心人。
    "好家伙,差点着了道。各位,对不住,先前是我的失误。"
    雨四心中恼火不已,伸手按住佩剑,剑意凝聚为实质,丝丝缕缕雪白剑气,萦绕于手臂和剑柄四周,剑气森森,整个剑鞘都被一层薄薄冰霜蔓延覆盖,"不过由此可见,受伤不轻,不然离真此举,咱们这位隐官大人肯定会继续藏藏掖掖,不至于这么快就露出马脚。作为赔罪,我最后一个出剑便是!"
    不是甲申帐的成员,肯定会觉得雨四最后这个说法,太过莫名其妙。
    竹箧皱眉问道:"离真,这座小天地,到底如何而来是与圣人借小天地也能借吗"
    众人当中,只说对于小天地的熟悉,离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离真早已开始散步,一如首次与陈平安捉对厮杀的闲庭信步,每走几步,就丢出一件山上重宝,没办法,身为托月山的关门弟子,不缺法宝。
    而离真的布阵之法,造诣极高。
    竹箧的地底剑阵,离真信不过,还得亲自再布一座阵法才能放心,既能防止陈平安破阵而出,还可以稍稍拦截剑仙营救。
    离真笑道:"天晓得怎么来的,当务之急,是确定这座小天地的玄妙,到底是能够帮助陈平安拔高一境,还是一处刻意针对练气士的无法之地,或者就只是个拖延战况的障眼法,好让剑仙及时赶来与陈平安汇合。"
    雨四早已在勘验此事,身边四周,残肢断骸悬空飞掠,在那堵无形墙壁附近磕磕碰碰,雨四看了眼大坑之中,尘土早已被自己驱散,只是坑底景象依旧白雾茫茫,"除了隔绝天地的禁制,坑底那边依旧不好确定,我们四周好像什么古怪都没有。要不然我们干脆出剑,破开这座小天地"
    离真摇了摇头,蹲下身,将最后一件法宝压胜于大地之中,同时以心声答道:"意义不大,陈平安并不介意我们就此离开,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是围杀陈平安。先前我以飞沙试探,已经有答案了。如你所料,陈平安确实受伤不轻,以小天地故弄玄虚,归根结底,他还是为了赢得喘息时间。我们先看看滩的出剑结果吧。"
    雨四颇为无奈。
    有了围困之局,竟然找不到人,有些憋屈。
    大坑之中的甲骑大军,枪矟皆附有小幡,五彩缤纷。
    枪矟所附彩色帜、彩穗,便是滩飞剑本命神通之二。
    炼剑所需天材地宝繁多,其中最重要的根本之物,就是来自蛮荒天下各大五岳的山根土壤,可不是为飞剑显化而出的"铁骑大军"装装样子那么简单。
    滩一个心神不稳,再定睛一看,发现自己悬停于一处云海之上,隐约有数座山峰,高出云海如岛屿。
    天地极大。
    滩立即停下御风,悬停空中,低头望去,大地之上,好似一处战场,一支支铁骑冲阵,竟是都如无头苍蝇一般,地理形势,根本不按常理,许多原本间距极远的铁骑,最终刹那之间就相互冲撞在一起。
    视野所及,恰好有一支碧绿纷纷的铁骑大军,与彩帜绯红的大军相互碾压而过。
    滩却没有收取本命飞剑"甲骑",只要铁骑踩踏在大地之上,哪怕是在虚幻的小天地当中,所有枪矟附幡的甲骑大军,便不损丝毫,事实上战场也是这般,铁骑不断粉碎,又不断生成如初,不知疲倦,一次次展开冲锋。滩很快就发现了那处战场的玄妙之处,仿佛是一张张薄如白纸的书页,被幕后人一次次他人肉眼不可及的精巧折叠,故而一支支铁骑的行军路线,尽在对手掌控之中。
    滩发现自己的言语心声,已经无法与竹箧他们交流,身陷困境,少年依旧剑心澄澈,拔出双剑,一闪而逝。
    一剑消逝之后,一处天幕电光交织成网,疯狂涌动,不断绽放出惊心动魄的画卷。
    一剑化虹远游,往最远处急急而去,想要摸索出这座小天地的版图大小。
    滩伸手一抓,本该远去千丈外的第二把佩剑,竟然往自己后背心直刺而来,被少年握在手心。
    滩冷笑道:"鬼鬼祟祟,就靠着些花哨伎俩,这么与我耗下去"
    一座山峰之巅,一粒芥子身影,蓦然大如山岳,那庞然巍峨的青衫客,背负剑匣。
    法相屹立于山峰。
    就好似一人站在路边石子之上。
    陈平安笑着低头俯瞰那持剑少年,抬起一手,多出了一把学生赠送的玉竹折扇,迅猛拍下,四周云海被那股磅礴气象扯动,滚动如沸,隐约有雷鸣声。
    滩竟是纹丝不动,任由大扇当头一拍而下,最终一穿而过。
    滩冷笑道:"你的真身,果然受伤极重,就只能靠些假象一味拖延了。"
    陈平安又抬起一手,掌心托有一枚法印,翻转手掌,大印如山,再次迎向那滩。
    滩挥出一剑,将那枚山字印一斩为二,没有半点气机涟漪,唯有剑光。
    又是那心意显化而成的虚假之物。
    滩抖了抖长剑,朝那装神弄鬼的年轻隐官,勾了勾手指。
    那"陈平安"微微一笑,又捻出一张金色符箓,因为法相所持符箓,在少年滩眼中过于庞然大物的缘故,一张符胆如金色雷池,蕴含雷池的金色符箓,气势汹汹,飘荡向少年剑修。
    与此同时,陈平安法相左手轻轻一抬,大地之上,一条山脉直接被拔断山根,从下往上,配合当头笼罩滩的金色符箓,掠空砸向后者。
    滩手指一抹长剑剑身,手指抵住剑尖处,剑尖处绽放出一粒璀璨光亮,最终以少年剑修为圆心,生出一个剑光大圆,与那符箓和山脉撞在一起。
    此次年轻隐官出手,果然皆是真物!
    滩一个福至心灵的猛然后仰,双指掐诀,身上那件法袍,焕发出光彩夺目的七彩之色,浮现出一位位彩带飘摇的诸天乐伎,身姿极其小巧可爱,立即护住少年所有本命窍穴。
    滩御剑远离原地,下一刻悬停之时,少年身后亦是出现了一尊金身法相,是一位姿容绝美的天女,微微弯腰倾身,双手刚好捧住少年身形。
    滩脖颈之间,缓缓渗出一长串鲜血珠子。
    少年脚下长剑缓缓颤抖,好似被天地大道所压制。
    护住少年的那尊女子神祇金身法相,也开始出现一寸寸剥落迹象,原本无瑕的璀璨金身,被腐蚀极快。
    滩驭剑在手,另外一手轻轻抹去脖子上的血迹。
    分明是一处针对世间所有练气士的"无法之地"。
    还差点被那家伙一刀割走头颅。
    少年终于切身体会到那些与年轻隐官对敌之人的感受。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全是问心,皆是算计。
    剑气长城的城头之上,魏晋与老大剑仙问道:"真不需要我去解围"
    陈清都笑道:"解围解谁的围,陈平安,还是你魏晋你以为对方没有藏着后手只说那五个极好的剑仙胚子,谁来负责接引离开死了其中任何一个,甲子帐都要心肝疼。"
    魏晋说道:"有陆芝帮忙压阵,我可以试试看。"
    陈清都摇摇头,"等着就是了。谁后出手,谁就占优。"
    陈清都眺望南方众多妖族军帐,十四头王座大妖,哪怕是周密出手都还好说,唯独那个刘叉,如果让他有了出剑的理由,剑气长城这边就会有点麻烦。
    比如死了个被刘叉寄予厚望的嫡传弟子。
    到时候他陈清都,是不方便出剑。
    那么由谁来拦阻董三更被牵制在金色长河那边。陆芝远远不够。便是加上那个随之也有了出剑理由的牢头老聋儿,也还是不够的。
    ————
    距离滩极远处的一座山岳山脚,转瞬之间便一去一返的陈平安,此刻站在相对纤细的"一条山脉"之上。
    陈平安脚下,正是那具侯夔门死后现出妖族真身的尸体,至于那黑甲、紫金冠和两根翎子,先前对撞之后,破损却未崩碎,按照常理,早就被捡了破烂,被隐官大人收入囊中,只是这次却没有被陈平安全部收入囊中,只是将那翎子收入了晏溟以一换一、"暂借"给他的咫尺物,不但如此,咫尺物先前储藏之物,也已搬空。
    至于侯夔门的甲胄与紫金冠都被陈平安以搬山术法,放置在远离侯夔门尸体的地带。
    陈平安这会儿受伤极重,脸色惨白,以至于右手整条胳膊,已经不受控制,一直在轻轻颤抖,这对于陈平安来说,是极其稀罕的事情。
    先前侯夔门那一手,太过歹毒,陈平安相当于挨了十境武夫的倾力一拳,如果不是稍稍避开,早就给侯夔门一拳当场洞穿了心窍。
    若是搁在演武场上,挨了十境巅峰一拳而不死,那就是滋味极好。但是此刻看似玩弄少年剑修于鼓掌之中,事实上陈平安还是难逃围杀之局,那就滋味极其不好了。
    方才对那少年剑修一击不中,也让陈平安极其无奈,若是自己体魄巅峰之时,那位天才剑修的那颗头颅,此时就该搁放在方寸物当中。
    不过这个少年在这里束手束脚越久,无法强行破开小天地,陈平安就可以恢复越多。
    陈平安望向那少年被神灵呵护手中的姿态,久久没有收回视线。
    滩不去看那尊装模作样、好似闭目养神的山巅法相。
    少年死死盯住一缕气息残余的远处,虽然看不真切那处山脚景象,但是少年可以确定那个年轻隐官的真身就藏在那边。
    山巅巍峨法相睁开眼睛,双指掐剑诀,背后剑匣掠出一把把巨大飞剑,朝滩破空而去。
    以双手护住少年身形的乐伎法相,旋转身形,背对那些大如仙家渡船的飞剑。
    滩一咬牙,呕血鲜血。
    那把交织电光的佩剑,突然悬停天地间,在剑尖和剑柄首尾之间,绽放出一丝剑光,分别往天幕和大地直直激射而去。
    陈平安便以肆意折叠天地山河的神通,尽量改变两条剑光的轨迹,一旦稍稍更改路线,剑光不再是笔直一线之上,陈平安就能够让那少年剑修无法以此勘验天地界线。
    不曾想那少年竟是直接炸开了那把佩剑,剑光蓦然扩大,天地之间如同撑开了一根栋梁。
    那把佩剑,其实便是滩的第二把本命飞剑。
    与此同时,本命飞剑"甲骑",从铁骑大军凝为一剑,返回滩一处窍穴当中。
    天女法相,双手并拢,护住不惜毁掉一把飞剑的主人滩,风驰电掣掠向那道剑光,显然是打算以开道之剑光作为退路。
    山巅法相一手举起,掌心指向天幕处被滩少年剑光破开的窟窿,一手手心贴在山巅,弥补远处大地之上被少年破开的大坑。
    陈平安的法相双手手心,虽未真正触及剑光,却被不断消磨。
    小天地被陈平安分出三层,由里向外,分别庇护真身体魄,再就是打开大门禁制,以半吊子的法相现世,专门针对第一个陷阵的少年剑修,最后一层最为稀薄,负责障眼法其余四位天才剑修。
    所求之事,便是尽可能更多休养生息的同时,将对方各个击破,能伤则伤,能杀则杀,总之能杀一个都是赚。
    只是目前看来,光是斩杀那少年,便不轻松,极有可能要收起最外围的第三层天地,巩固第二层,才有可能击杀少年。
    陈平安依旧不愿意太早拿出两把本命飞剑的全部神通。
    不过因时而异,少年的选择,让人意外,陈平安只能两害相权取其轻,先杀一人再说。
    当滩以毁去一把本命飞剑作为代价,也要强行离开此地之际。
    一道剑光已经破开第二层小天地的天幕。
    陈平安双手持短刀,就要截杀少年,突然心意微动,停下了身形。
    就在此时,陈平安袖中那件咫尺物砰然震动,毫无征兆。
    不但如此,被陈平安丢掷在远处的甲胄、紫金冠,都同时轰然炸碎。
    一道如弧月悬空的外来剑光,切开了两层天地的屏障,刚好劈在了那处宝甲粉碎之地。
    陈平安却望向了另外一处,紫金冠自行销毁处,出现了一处极其细小的飞剑痕迹,没有任何瞩目剑光,没有一丝剑气,没有任何涟漪波动。
    如果不是位于自己坐镇的小天地当中,陈平安根本无从察觉。
    等到陈平安想要捕捉那把飞剑轨迹之时,竟然毫无线索。
    坐镇小天地,如同圣人随时随地起心念,便可掌观山河,一览无余。
    这让陈平安对那把不知名飞剑,充满了戒备,远比那破开屏障的一剑更加重视,前者简直就是一把更加夸张的齐狩飞剑"心弦"。若是战场对峙,被那把飞剑盯上,注定会极为棘手。不是雨四,不是离真,不是已经递出凌厉一剑的竹箧,那么就应该是那个被少年称呼为流白的女子剑修了。
    难怪少年要提醒流白注意截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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