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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稚嫩的小脸,脸庞狰狞,满是凶光,眼神狠厉。
    陈平安有些担心,他当然希望顾粲在外边过得比谁都好,但同时打心底不希望顾粲成为蔡金简、苻南华那样的神仙人物。
    看着心不在焉的小师叔,李宝瓶问道:"怎么了"
    陈平安若是以前,就会说没事,但是现在开门见山说出了心里话,"我怕下一次见到鼻涕虫,会变得不认识他了。"
    李宝瓶疑惑道:"小孩子个子窜得快,如果过个四五年七八年才见面,你们不认识也很正常啊。"
    陈平安咧嘴一笑,更像是自己给自己打气鼓劲:"我相信顾粲,一直会是那个泥瓶巷的鼻涕虫。"
    至于认不认得自己,没关系。只要那孩子过得好,比什么都好。
    ————
    铁符河的河床出现断层石崖,下跌迅猛,下游水势顿时暴涨。
    陈平安站在河畔石崖上练拳,来来回回都是那走桩六步。
    阿良不知道何时站在石崖边缘。
    水花四溅,水声滔滔,水雾弥漫,好在暮春时节,寒气已降,并不显得寒意刺骨。
    阿良大声说道:"你练这个拳,没太大意思。这走桩,是个很入门的小架,随便哪个江湖门派都有,倒是那个立桩,还算马虎,最少能够帮你勉强活命,像是吊命用的药材,不名贵,但好在对症下药。"
    少年听在耳中,笑了笑,没有说话。
    因为姚老头说过,练拳之时,切忌泄气。
    阿良点点头,"但是一件没意思的事情,有意思的人可以做得很有意思。你这么练拳,问题不大。武道一途,本就是实打实的滴水钻石,靠的就是水磨工夫。"
    陈平安练拳完毕,擦了擦额头汗水,问道:"阿良,你不是那个什么神仙台魏晋吧"
    阿良笑道:"当然不是,他念诗那是一套一套的,酒品奇差无比,一喝高了就喜欢一把鼻涕一把泪,比李槐还不如。我怎么可能是这种人。"
    陈平安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阿良这么直截了当,"那毛驴和酒葫芦"
    阿良白眼道:"自然都是魏晋的。我可没他这么穷讲究,喝酒倒是喜欢,骑驴看山河什么的,真做不来,慢腾腾的,能把我急死。"
    陈平安小心翼翼问道:"他不会是死了吧"
    阿良笑意玩味,"我杀他干嘛,杀人夺宝啊"
    陈平安看着阿良,摇摇头,"我相信你不会杀他。"
    阿良拿起本该用来养剑的酒葫芦喝了口酒,"这只养剑小葫芦是他送给我的,我教了他一手上乘剑术,那小子茅舍顿开,终于打破了瓶颈,所以闭关去了。作为酬劳,他就把葫芦送给了我。别觉得是我占便宜,是他赚大发了。我只是帮着照看这头毛驴而已。"
    风雪庙兵家剑修的十搂,想要破开,难得很。
    不过这种话,阿良不想跟陈平安解释得太清楚。
    路是要一步步走的。
    陈平安有些奇怪,问道:"阮师傅为何没有认出你来"
    阿良找了个地方坐在,晃了晃银白色的小葫芦,"葫芦里的本命剑气犹在,且无残缺,这意味着主人尚存,神魂体魄皆全。你们东宝瓶洲是个小地方,阮邛不觉得在这里有太过吓人的高手,能够瞬间斩杀魏晋不说,还能够快到连魏晋的本命飞剑都来不及联系。"
    陈平安惊讶道:"小地方有人说我们东宝瓶洲王朝有千百个,我们到现在还没走到大骊边境呢。"
    阿良扭头把酒壶丢给身边站着的少年,"你也知道是‘走‘的啊,来来来,喝口酒,男人不会喝酒,就是白走一遭了。"
    "不喝酒。朱河说过练武之人,不能喝酒。"陈平安小心接过酒葫芦,坐在阿良身边,递还给他,阿良却没接,陈平安只好小心翼翼捧在怀里,望着河水,轻声感慨道:"也是,我见过踩在剑上飞来飞去的神仙,从咱们小镇头顶上飞过去,很多。"
    阿良现在一听到朱河就有些烦,偏偏身边这家伙喜欢拿自己跟朱河比较。
    陈平安笑问道:"阿良,你真能教魏晋剑术那你岂不是要比朱河还要厉害"
    又来了。
    阿良叹了口气,"我也就是脾气好,不跟你一般见识。"
    陈平安是真的很好奇这件事,打破砂锅问到底,"难道还要厉害很多"
    阿良一把抢过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酒,满脸嫌弃道:"滚滚滚。"
    陈平安哈哈大笑,转头看着一脸郁闷的斗笠汉子,眨眨眼,嘿嘿道:"其实我知道你比朱河厉害很多。"
    阿良总算好受一些。
    陈平安马上补了一句,语气诚恳道:"我觉得两个朱河都未必打得过你。"
    阿良无奈道:"你如果真想拍马屁,有点诚意行不行,好歹把‘未必’两个字去掉啊。"
    陈平安默不作声,嘴角翘起,望着那条声势浩荡的青色瀑布,突然说道:"阿良,谢谢你。"
    阿良一口一口喝着酒,随口问道:"嗯谢我做什么,既没有教你练拳,也没有教你练剑。"
    陈平安盘腿而坐,习惯性双手十指在胸口,练习剑炉拳桩,"遇到你之后,觉得外边的世界,没那么让人觉得害怕了。因为我发现原来外边,也是有好人的,不都是谁都本事高就随意欺负人。一路上李槐朱鹿那么说你,也从不生气。"
    阿良笑着喝了一口酒,慢了一些,"这一番表扬,来得让人措手不及,让我喝口酒压压惊。不过你小子也会害怕敢小巷杀年纪轻轻的神仙人物,敢和搬山猿正面硬扛敢二话不说就带着小宝瓶出来远游大隋你胆子真不小。"
    陈平安轻声道:"有些事情做了,是因为必须要做,不代表我就一点不害怕啊。我就是一个烧瓷的窑工学徒,胆子能大到哪里去"
    阿良点点头,"是这个理。"
    两两无言,唯有水声。
    阿良率先打破沉默,问道:"如果在一个很出名的地方,你做了一件很出风头的事情,然后你可以刻下一个传承千秋万年的大字,你会挑选哪个字"
    陈平安想了想,"应该是我的姓氏吧,我爹娘都姓陈,刻下陈这个字,多好。"
    阿良摇头叹息,"真俗气,不像我。"
    阿良很快自顾自解释道:"正常正常,像我这样的奇男子,毕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牛羊成群于平地,猛虎独行于深山。寂寞啊。"
    斗笠汉子兴许是自己把自己给说感动了,赶紧狠狠灌了一大口酒。
    草鞋少年突然咧嘴笑起来,笑得怎么都合不拢嘴,像是也想到很开心的事情。
    这绝对是稀罕事。
    于是阿良问道:"想什么呢,傻乐呵"
    少年有些脸红,赧颜道:"如果可以多刻字的话,那我就在那堵墙上,写下心爱姑娘的名字。"
    阿良龇牙咧嘴,啧啧道:"那你多烧香,祈求你未来媳妇的名字只有两个字,如果是三个字,四个字,呵呵。"
    陈平安愣了一下,"难道还有人的名字是四个字那不是很怪吗"
    阿良拍拍少年肩膀,"陈平安,以后多读书。"
    陈平安有些难为情。
    阿良猛然惊醒,"陈平安,你有喜欢的姑娘了!谁谁谁,赶紧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陈平安笑眯起眼,摇头道:"没呢。"
    阿良伸手指了指少年,"一开始就知道你不老实。"
    陈平安小声问道:"阿良,你现在还是打光棍吧"
    阿良:"闭嘴!"
    陈平安还以颜色,"一开始我就知道了。"
    阿良伸出大拇指,指着自己,道:"知道在别的几处地方,多少女侠仙子哭着喊着要嫁给我阿良吗"
    陈平安一本正经回答道:"我当然不知道啊。"
    阿良吃瘪后,默默喝酒。
    陈平安问道:"对了阿良,你刻了个什么字可以说吗"
    阿良立即神采焕发,得意洋洋,"那可了不得,我那个字写得铁画银钩天下无双不说,关键是那个字很有味道!朗朗上口,气势如虹,比起什么姓氏啊浩然啊雷池啊,要好上太多了。你是不知道,为了拦阻我刻下这么个字,好些老乌龟王八蛋的脸都黑了,没法子,就怕货比货,其中有几个辈分挺高的家伙,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差点就要卷起袖子跟我干架,我才懒得理睬他们,你们几个不要脸皮合伙打我一个,我不跑我傻啊,对吧当然了,我是刻完字再跑的。"
    陈平安有点后悔问了这个问题。
    阿良一脸"你快问是哪个字"的表情。
    陈平安轻轻转头,重新望向河水,打死也不开口说话。
    阿良呆若木鸡。
    斗笠汉子轻轻塞好香气四溢的酒葫芦,显然是连喝酒的兴致也没了。
    就在此时,陈平安蓦然瞪大眼睛,发现铁符河下游的河面上,竟然有四五人联袂踏水而行,有白发苍苍的蓑衣老人高歌"自古名山待圣人",有衣裳艳丽的妖娆女子娇笑连连,还有身穿道袍的小童子手持竹杖,老气横秋。
    陈平安瞪大眼睛,喃喃道:"神仙"
    阿良连正眼也没瞧一下。
    朱河手持一串红色铃铛,急促响动,往陈平安和阿良这边飞奔而来,脸色沉重道:"这是老祖宗留给我的震妖铃,一旦有妖魅山精靠近铃铛百丈之内,便会无风自响,阿良前辈,陈平安,我们最好小心一些,先离开这河畔石崖,以免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陈平安想了想,就要起身。
    阿良根本不看河面那边的奇异景象,拔出酒塞子,对两人晃了晃,笑道:"我喝过这口酒就走,很快的。"
    朱河有些焦急,"阿良前辈,咱们大骊朝廷对于山野妖魅的管束,一向极为宽松,只要不闹出人命,一般是从来不插手的……"
    阿良啊了一声,说着这样啊,赶紧起身,就要跟他们一起离开石崖,给那拨不速之客让路。
    但是河面之上,那五位神异非凡的家伙,各自的境界修为,高下立判,道行最高的蓑衣老叟第一个像是被天雷劈在脑门上,止住身形,一动不动,之后四位皆是如出一辙。再然后,又是满身仙气的老叟第一个掉头,撒腿狂奔,这次可顾不上什么神仙风采了,恨不得手脚并用,之后四人仍是如此。
    阿良一脸假得不能再假的狐疑神色,还带着坏笑。
    朱河咽了口唾沫。
    手中铃铛已经寂静不动。
    他试探性问道:"阿良前辈,这是"
    阿良系好那只银色小葫芦,揉了揉下巴,"难道是我杀气太重"
    陈平安小声问道:"阿良,是那些家伙认出了你的这只养剑葫芦"
    阿良爽朗大笑,搂着少年的肩膀,走下石崖,"有可能有可能,养剑葫芦里大有玄机嘛。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阿良突然松开手,让陈平安先回去。
    草鞋少年小跑离去。
    阿良仍然跟朱河勾肩搭背,低声问道:"朱河,你是武夫第五境,对吧你是怎么含蓄得让陈平安觉得你是高手的不如教教我,否则我费了这么大力气,白白摆了那么多高手架子,那小子也照样睁眼瞎啊。"
    朱河身体僵硬,忐忑不安道:"阿良前辈,这个我真不知道啊。"
    阿良怒道:"这就没劲了啊。"
    朱河哭丧着脸,"阿良前辈,我真不知道。"
    前边,少年转身倒退着小跑,面朝阿良,大声笑问道:"阿良,那个字到底是啥"
    阿良顿时神采飞扬,咳嗽一声,一手扶了扶斗笠,一手高高伸出大拇指,"猛!"
    少年跟河面上那五个家伙一样,如遭雷击,然后默默转身,飞奔离去,嘀咕道:"你大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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