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郡主,下官也是例行公事……”
  沂俐挥挥手,揉了揉额角:“没事没事……”
  “既然此案牵扯到了郡主,不如明儿让尚书大人给陛下上个折子,让大理寺与刑部共查此案,如何?”
  沂俐用帕子擦了擦那主事碰过的衣袖,冷然道:“有必要么?”
  那主事的低着头,见沂俐将那帕子扔在自己脚底,冷汗不住地顺着面颊与脖颈流下。
  “郡主……郡主,这事儿下官也做不了主……”
  “死因?”
  那主事抖抖索索地答道:“砒霜。”
  沂俐“哦”了一声,她理了理黑色锦袍的宽大衣袖,用簪子簪好发髻,缓缓地,不容辩驳地开口:“集美宫对待一个青楼女子,根本没必要用这手段。”
  她努力用平淡的语气掩盖去内心的愤怒。
  “本郡主想取的人命,直接去取就好了,至于用这种弯弯绕绕的见不得人的下作手段?”
  “我集美宫想要人命,直接用刀子割了喉咙,尸体或是用草席卷了扔到城外,或是在城内找块地埋了,怎么会让尸体被他人发现?”
  她负手立在桌案前,静静审视着刑部主事,那主事低着头,盯着沂俐的袍角,被她这一串问题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
  确实,集美宫想除掉一名青楼女子何其容易?
  傍晚的阳光从门缝中探出了脑袋。
  霞光落在金色芍药纹样的锦袍上,那金色芍药的纹样与那赤金色的霞光化为一体,投射在那黑色的锦袍上,那暗银色的龙便张牙舞爪地苏醒了过来。
  穿堂风轻轻拂起她的锦袍,她冷眼瞧着跪在地面上的主事,冷冷哼了一声,踱步走在书架边的博古架旁。
  她轻轻捧起一对银杏叶状的黄玉摆件,放在手心细细摩挲了一会儿:“正禄五十五两,恩禄五十五两,俸米五十五斛,本郡主原本想着主事家中上有老母下有小儿,日子过得清苦,没想到……”她掂了掂手中的那对银杏叶黄玉摆件:“这位大人日子过得竟如此滋润。”
  她的目光游离在博古架上每一个小格上,不住啧啧感慨:“这件麻姑祝寿雕件,怕是要花费你十年的俸禄罢?”
  那主事负手立在一旁,不敢发一言。
  沂俐指尖轻抚在博古架上,笑吟吟地看着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男子。
  她取下博古架上一块蜡染的布料,轻轻拭去指尖浮尘,缓缓开口:“这事儿我也不会告诉陛下,但……”她俯下身去,压低了声音:“但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担君之忧,你若是干那些收人钱财徇私枉法的勾当,陛下饶不了你的。”
  “郡主,下官不过是刑部主事,掀不起多大风浪……”
  沂俐蹲下,伸手捏起那官员的下巴:“你最好是。”
  那刑部主事听见骨头的咯吱声,吓得脸色苍白:“郡主,下官这个小喽啰还不值得您亲自动手……”
  她松手时,那官员的下巴上赫然出现了两瓣鲜红的指印。
  沂俐看到那指印,若有所思地活动了一下左肩。
  “若有下次,定饶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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