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枪家虽然是传承了一千六百多年的古老家族,但是我们并没有家谱这种东西,也没有取名字用的排字。
  不过枪家人取名也是有规矩的,不论男女,名字只能是一个字,而且不能和已知的亲戚重名。如果是失去联系的族人,或是已经不知道名字的祖先,重名什么的就无所谓了。
  我和堂兄弟姐妹的名字,都是二爷爷取的。二爷爷没上过学,但他认识个教书先生,学过些字,能看懂报纸。在教育未普及化之前,二爷爷就算是半个文化人了。托二爷爷的福,我们这些隔代人都有个好名字,不像邻居家的小孩,叫些阿猫阿狗什么的。
  大堂哥的名字是“兴”,他是我们这个分支,我们这代人中的老大。二爷爷对他寄予厚望,希望他能让家族兴盛,所以才给他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大堂哥比我大九岁,我能清楚记事儿的时候,他小学都快毕业了。大伯对自己要求不高,对孩子的要求也不高。他觉得人只要认得常用的字,会算术就成,所以没让大堂哥念中学,小学毕业就托人给他送到工厂里当学徒了。
  二爷爷知道这事之后被气坏了,拎着棍子追着大伯打,说他自己不争气,还不让儿子争气。大伯挨打时的样子和我爹非常像,死不服软,还嚷着说,念书?念书能养家吗?把二爷爷的脸都给气紫了。
  不光是大堂哥,我们这代孩子,凡是过了十六的,没一个念完中学的。也不是我们不争气,而是家里供不起。
  在我看来,不上学也没什么,学问又不是非得在学校做。只要认识字,会查字典,自己看书也能做学问。只不过我不清楚这学问做来有什么用,脑海中经常出现大伯挨打时嚷的话,只不过“念书”二字变成了“学问”。
  18日这天,我请司琮魄吃完饭就回家了。我刚到家,爹就要带着我出门,说是要去二爷爷家。我见爹只带了我去,没带娘和奶奶去,就知道我们不是去看二爷爷,或是去吃团圆饭的,而是去开会的。
  枪家还有个规矩,家族遇到大事,或是有谁犯了错,都要开会,或是商议,或是审判。会议由家族里地位最高的人主持,所有满十六岁的男丁都要参加,不满十六岁的男孩也可以来,但是只能旁听,女眷是不准来的。
  大堂哥昨天才从首都治安局放出来,这会显然是为他开的,而且八成是审判会。二爷爷是个喜欢安稳的人,最厌恶乱党之流。如果不出意外,这次大堂哥至少要吃一顿板子。
  也许是因为祖先是武官,我们枪家惩罚人习惯打板子。据说过去是直接打军棍的,那棍子有成年男人的手腕那么粗,如果手下不留情,一棍子下去就能打个皮开肉绽。小时候爹经常给我讲这些事,说如果我犯错,就得挨板子,把屁股打烂,所以小时候我特别听话。
  其实大堂哥已经挨过一次板子了。那次是因为他连招呼都不和家里打一声,就放弃了工厂的工作,跑去外面野——长辈们以为他是在外面野,但我是知道的,他没在外面野,而是在外面和他那群同志一起作死。
  那次大堂哥挨了二十板子,是行刑人的大伯。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大伯打板子的时候,肯定是手下留情了的。
  四指宽,二指厚的板子,结结实实的挨上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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