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屋子里,四处一片狼藉。
  几只肥硕的母鸡蹲在柜子顶、土炕上喔喔喔地叫着,鸡毛鸡屎落了满地,热水瓶、罐子、小板凳,全都在三人扭打间歪倒。
  陶桂芬被李婆子打得脑瓜子嗡嗡的,站都站不稳,瘫坐在地上。
  感觉到鼻子里流出什么东西,便伸手抹了一把,眼前顿时一片血红。
  “...”她手一抖,胸中的怒火瞬间被浇灭了,一种无尽的悲哀充斥着。
  “李长平!你这个王八蛋!你看你妈干的好事,她是想打死我吗?我到底哪点对不起你了!”
  陶桂芬骨子里还是很传统的女性,对婆婆不敢正面抵抗,不然一顶不尊长辈的帽子扣下来,她就失了话语权。
  于是她把气全都撒在了李长平身上,跳起来一个劲地捶他。
  李长平抱着李婆子不敢放手,自己媳妇还不识好人心地打起了他,立时气得满面涨红。
  “死婆娘,没看见我帮你了吗?你打我干啥?”
  陶桂芬瞪他:“你帮我,你刚才咋没手没脚的?她都把我打出血了你才动,我看你就是让她弄死我再另找一个是不是?”
  “...疯婆子,胡咧咧啥?”
  “要疯也是被你逼疯的!”
  “...”
  李村长走到门口看见的就是这幅混乱的情形。
  他眉头跳了跳,感觉脑仁都变大了。
  “臭婆娘,你能不能消停点!”李村长伸长了烟杆狠狠在李婆子脑壳上一敲,怒视着她。
  李婆子被烫得嗷了一声,面目狰狞地转头看向来人,见到李村长之后动作立马一僵,死命挣扎着要打人的身体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瘪了下来。
  陶桂芬大口喘着气,看到公公来了,也停了手,宣泄了一半的怒火强压了下去。
  李长平见此,长舒了一口气,试探着把手松开,这时才感觉到手臂上火辣辣的疼。
  他低骂了一声,皱起眉看向李村长:“爸,我妈老是这样也不行啊!你看她把屋里弄成啥样了,天天都要来一回,我都累了...要不就把她弄到医院去看看吧!”
  李长平也真是受不了了,每天上工回来,还要制止他妈发疯,一个没做好,他媳妇又要跟他吵,这日子怎么过啊?
  不如就把他妈弄到医院去治一治,治好了还能给他带带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完全是个累赘。
  李村长沉着眼盯着李婆子,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行,那等雨停了,你就带她去一趟镇医院吧。”
  李长平一愣,“我带她去?...可是我要上工啊。”
  最主要的是,他带他妈去,那检查的费用不就落到他头上了吗?
  然而他话还没说出来,旁边的陶桂芬先忍不住了,“爸,你反正停职在家又没事做,你就带妈去啊。”
  她抹掉了鼻血,用纸巾堵住了鼻子,心里的怨气还是止不住地冒,但也只能忍下来。
  有啥办法呢?她都已经嫁过来了,娃都生了,只能将就着过下去了。
  而且这烦人的婆婆也变傻了,以后没人压着她,再熬几年,她就能翻身做主了。
  什么男人、儿子,都靠不住!以后李家的钱必须捏在她手上才行!
  陶桂芬默默想着,心底对李婆子检查治疗其实并不抱期望,甚至觉得她最好一直这么傻下去就行,省得变好了又来磋磨她。
  而且她这个病把脑子都整坏了,没听说过傻子还能治好的。
  就算能治,那治疗费用也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她这个公公虽然当着村长,表面上总讲着公平公正、人情大义,可跟他相处久了就知道,他性子非常冷漠自私,只有对他有利的事情他才会乐于去做。
  给她婆婆治疗这种事,费力不讨好,花销还大,他肯定不会愿意出钱的。
  不然怎么会让她男人带婆婆去呢?
  李长平心里也不愿意出这个冤枉钱,就应和着:“是啊,爸,咱们俩都要上工,去镇上耽搁一天就是十几个工分呢,你就自己带妈去吧,实在不行,让大姐和大姐夫跟你一起也行啊,他们都在镇上,也方便。”
  他俩一个是政府上班的人,一个是小学老师,给妈治病出点钱怎么也比他容易吧?
  李村长一把年纪已经混成老油条了,儿子儿媳的心思咋能看不出来,听完他们的话脸色就沉了下来。
  “咋滴,给你妈看病还要挑时间啊?她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请个假又能咋?”
  李长平面色很难看,他爸这话的意思是在说他不去就是不孝吗?
  可他本来就没钱啊,天天出工挣的工分也就勉强填饱肚子而已,攒下来的钱还要给李狗蛋以后娶媳妇当彩礼,给他妈治病了,他还得攒到猴年马月去?
  他沉默地低着头,满脸不情愿。
  陶桂芬瞥了他一眼,心骂了句软蛋,然后才冲着李村长道:“爸,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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