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爷爷和程奶奶大概从来没有被自己的孩子如此违抗过。
也没有真的让手里的乖孩子真的逃出掌控过。
对程兴国和梅长芸的做法极度愤怒。
为了拆散他们,让程兴国回家认错,不惜抛开工作,跑到他们干活的地方大吵大闹,一个劲儿地诋毁他们,说他们自私自利偷了家里的钱私奔,还给梅长芸泼脏水说她勾引程兴国,让他跟家里断绝关系。
一口一个不孝子、狐狸精,吵得所有客人和员工都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们。
还告诉老板如果不辞退程兴国和梅长芸,他们就天天过来闹。
那些老板当然不愿意自己的生意被耽误,进度被打扰,只能把损失降到最小,赶走了梅长芸和程兴国。
而两人的名声,也就此败坏。
周围所有认识他们的人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男女私奔无论在哪个年代都是被人诟病的,尤其他们还遭到了亲生父母的污蔑。
众人自然会更加同情年迈孤老的父母,而对他们鄙夷歧视。
那段时间,程兴国和梅长芸没有工作,附近能招工的地方也都听说了他们的传言,不想招他们。
住的房子也很快到期,连房东都阴阳怪气,不愿意把地方租给他们,说两人住了之后以后别人就不想住了。
当时的程兴国年轻气盛,越被逼到绝路心里的逆反心就越强,对家里人也更加寒心。
做了这么多逃离老程家的事,他从不后悔,唯一觉得愧疚的,就是让梅长芸遭受了指摘谩骂。
但梅长芸是真心喜欢他,她在梅家的处境也比程兴国好不了多少。
所以跟着他私奔之后,她反而觉得更快乐。
至于那些流言和背后的辱骂,她只当听不到。
她的温柔和理解让程兴国满心动容,下定决心一辈子都不会辜负她,要给她更好的生活。
于是,在部队征兵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地去了。
离开之前,把所有的钱和家当都留给了梅长芸,找了一个远一点没人认识他们的地方,把她安顿好。
当兵之后,他们的日子好了起来。
虽然两人不能经常见面,但是只要没有程家和梅家人过来找事,他们的小日子就格外温馨舒适。
没过几年,就是梅长芸生下程修明,又怀上程修沅的那一年。
程兴国不在家,老程家打听到她住的地方之后就又找了过去。
然后,就是梅长芸独自一人被迫留在程家挺着大肚子操劳的大半年...
往日种种犹如走马灯一般在程兴国脑海中闪过,如今他和梅长芸熬过最苦最难的日子,再见到老程家的人。
心中却是陌生大过愤怒。
大概是从来不对他们抱什么期望,所以看到他们有如当年的模样也没什么波澜。
只有一点,他觉得父母真是老了。
当年可以把他轻易钳住关进柜子里的人,现在垂垂老矣,满头银丝,连背都挺不直,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就可能撒手人寰。
他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说难过是有一点,但更多的,是解脱...
“老程,咱们就这样走了?”
出了家属院的大门,梅长芸犹疑地轻声问道。
“没事,走了就走了,我们就当一家人过来旅游了。”程兴业自嘲地笑了一声,拍拍她的手宽慰着。
梅长芸面带歉意,“对不起,老程,我不该劝你回来的,明知道他们...”
程兴国打断她:“不怪你,是我自己也答应了,这次回来主要也是做个了断吧。”
“你不要把什么错都怪到自己身上。”
梅长芸缓慢地点了点头,“...那咱们家现在去哪儿?”
“当然是去饭店了,我都快饿死了,爸妈,能不能分点眼神看看你们儿子?”
程修杰颇为幽怨地从背后冒出来,“提了一大堆东西上门,啥也没吃到就算了,还憋了一肚子气,咱赶紧找个地儿吃饭吧,不然我都要气饱了!”
他这么一打岔,有些低沉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
梅长芸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就你贪吃,早上不都吃了那么大一碗面吗?”
程修杰大喊冤枉,“那才多少,我两三口就没了,火车上的东西真是又贵又难吃!”
“而且月月肯定也饿了吧?我刚才都听见你肚子叫了!”
他说着忽然看向程徽月,使劲挤眉弄眼。
“对吧对吧?”
程徽月:“...”哥,你真是我的好哥。
她张了张口正要反驳,倏而脸色一变,捂住了肚子。
“咕噜噜~”
“...”
梅长芸:“...”
“...”程修杰桃花眼微怔,眸中立刻溢出了戏谑,“看来月月是真的饿了。”
程徽月涨红了脸:“...”地缝呢!她要钻地缝!
梅长芸眼看自己女儿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