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底,上岭村天气很冷,簌簌飘落的雪花在荒原上盖了厚厚一层。
  每到回乡探亲的时间,知青们的脸上才没了沉闷的表情,重新露出笑容。
  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去找谭国栋写介绍信。
  早的已经买好火车票准备走人了。
  程徽月和沈亚兰不住知青院,也不像他们那样欢天喜地。
  “我怎么感觉从来没看到你激动的样子?”沈亚兰纳闷地问:“找到亲生父母,他们还对你这么好,可以过年回去探亲不是应该很高兴吗?你咋还是这幅生死看淡的表情?”
  “...生死看淡?”程徽月哭笑不得,她只是知道没两年知青们就都可以回城。
  她考上京都的大学之后还能常常回去,所以对一年一次十分宝贵的探亲假没有那么青睐罢了。
  “那你呢?”
  程徽月没解释,偏头看她:“你怎么也闷闷不乐的?”
  沈亚兰一顿,眼睛乱转,“我?我...我回去也没什么好的,在家里我爸妈可宝贝我弟了,生怕我再克到她儿子,有什么好高兴的,今年我准备到我姐那儿去了,和她做个伴,也好过在家里被骂。”
  她给报社投稿赚钱的事,父母都不知道,沈亚兰只和她姐说过。
  至今为止,沈家父母没拿到她的一分钱,对她横竖都看不惯,去年回去还在话里话外打听,她到底挣工分挣了多少,有没有剩下来钱。
  因为沈亚兰跟着程徽月,伙食开得很好,比前几年长胖了一些,穿的用的也看着都是新的。
  沈家父母便以为她在乡下挣了钱,却一点都没有寄回来孝敬过他们,心里有些意见。
  听她这么说,程徽月哦了一声,点点头。
  但看着沈亚兰不太自然的脸色,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只是这个原因吗?”
  她微睁着双眼,水眸清澈,带了一丝揶揄。
  “...”
  沈亚兰干咳了两声,错开眼神,“不然还能是什么原因。”
  程徽月恍然大悟地长拖了一声,故意调侃地说道,“原来跟周洛没有关系啊...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他呢,毕竟前两天我才看到他和你...”
  “咳咳咳咳!”沈亚兰一呛口水,疯狂咳嗽起来,也把程徽月的话给打断了。
  要是她没想错的话,程徽月是想说那天周洛想让她不回去,留在上岭村和他一起。
  理由也很直白。
  因为他还没有追到她,不想半途而废。
  周洛思路一根筋,不同于常人,说出那些话的时候也没有考虑到别的。
  沈亚兰并没有觉得他自私,他只是不太懂。
  跟他解释之后,周洛很快就理解了,没有再扭着她留下...虽然表情还是可怜巴巴的。
  程徽月眨着眼,瞅了瞅沈亚兰粉红的腮面,笑而不语。
  不过,她和沈亚兰也就是半斤八两。
  霍砚行的心情也不怎么好,最近天天要跟她腻个两小时,说是要把缺的提前补回去。
  程徽月对此不予置评,但在冬天,他的怀抱的确很暖,窝着很舒服,所以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予求了。
  年底将近,大家都忙着准备过年,鲁士民和鲁爱国也终于抽出身来,到上岭村接鲁首长回去。
  虽然霍砚行因为各种原因不能离开,但是他们也不好把人一直放在他家。
  于是两人赶在过年之前到了上岭村,顺便买了很多东西过来跟他道谢。
  “辛苦你了,这么长时间,给你添麻烦了!”鲁爱国支使着鲁士民把买的礼品全都搬进霍家院子,拍着霍砚行的肩膀,很是感激。
  这种情绪中还带着一点愧疚。
  当年霍父出事的时候,他因为怕连累家人,所以并没有出声支持,只是在职权范围内,私底下给他们尽了点心意。
  没想到几年过去,鲁首长兜兜转转又跑到霍砚行这里,还把一直恶化的肝病给治好了。
  他厚着脸皮买了一堆东西上门,有些话,却有些难以说出口。
  霍砚行敏锐地察觉到鲁爱国的欲言又止,只笑了笑,就把话题引到鲁首长身上。
  “在部队的时候,首长对我很照顾,教了我很多东西,我做的这些,都是应该的。”
  当年他父亲一时冲动,替友人发声,结果被打成右qin分子,连累一家。
  认识的人和亲戚,躲的躲,散的散,一朝之间,都对他们恶言相向,划清界限,恨不得亲自出马打击以表示自己的干净、正确。
  当年他也许会对此愤怒,怨恨。
  但是现在,和小知青在一起之后,他知道,趋利避害是本能。
  那种情况下,不对他们家落井下石已经很好了,冒着极大风险帮忙的那是真的和他们家关系好。
  他不会对鲁爱国的沉默有什么不满,他们也有家庭,为了帮霍家把自己全家都拖下水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就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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