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挣扎的王大富僵了一下,哆哆嗦嗦地看了过来。
  然后装出一副很震惊的样子道:“啥?钱...钱不都是在厂子账户上吗?没有吗,那跑哪去了?”
  任长平一把将账本扔到他的脸上,呵斥:“演啥演!你是光明服装厂的厂长,账户密码都在你的手里,你倒还来问我钱在哪?”
  “你要是说不出钱的去处,我就有理由怀疑你挪用公款!”
  他厉声说完,招呼控场的几个公安顺便把他铐上。
  “去,把他押回去审问一番!”
  账本和厂子的户头都在王大富手里攥着,他要是真的不知道钱不见了,那他刚才就不会心虚到要逃跑!
  而且就算跟王大富没关系,他作为厂长,在他的管理下丢失了这么多的公款,处罚也是绝对免不了的。
  周围进来的群众见这架势,一片哗然。
  “老天,这王厂长还真的挪用公款了啊!”
  “不是...重点是厂子里没钱啊,咱们的衣服退款咋办?”
  任长平听到人群又开始骚动起来,立马拿过喇叭:“各位不要慌张!厂子里的钱迟早会追回来的,你们要求退款的,我现在就给你们打个欠条,盖上服装厂的公章,等后续钱到了,大家可以凭借条过来领钱!”
  他喊过自己的秘书支了张桌子,然后让他们排队过来领借条。
  有他发话,大家也不闹了,规规矩矩过去排起长队。
  王大富六主无神地看着眼前这一幕,感觉自己手上的银色铁铐似有千斤重。
  像他们这样的人做了违反纪律的事,一旦暴露,就是百口莫辩,再也不能翻身。
  所有的辩驳都是没用的。
  只有坦白一切才有可能争取宽大处理。
  所以他也没有大喊什么冤枉,只是面如死灰地站在那,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法律审判。
  ...
  王大富被押走了,在公安局里主动交代了一切,痛哭流涕地恳求着从轻处理。
  可审问他的公安们都是一脸冷漠,对他鄙夷万分。
  谁能知道一个县城的厂长利用公款放高利贷,竟能给自己挣下三套甘市的房产,一套椒山县的小洋楼,还有两辆小汽车,资金若干呢?
  “别想了,就你这贪污腐败的数额,十年以上没跑了。”
  王大富浑身的肥肉一抖,不敢置信地抬头。
  十年!
  那时候他再出来老婆孩子都跑了,谁等得了十年啊!
  “我要求打电话!我要给我姐夫打电话!”他疯狂地拍着桌子。
  “你姐夫?”公安意味莫名地瞅了他一眼,“你是说那个在甘市轻工业局里上班的张科长?”
  “你怎么知道?”王大富狐疑地看着他,心中忽地有些不安。
  “你打给他他也接不到的。”公安嗤了一声,“他就在市内会议结束后就被停职查处了,因为收受贿赂。”
  “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
  “要不是你给他打了那通电话,他还没这么快被抓。”
  市内的公安系统都是统一的,当天张科长被抓后,给他送钱的名单里就查出有王大富。
  上面已经打了电话跟他们通气儿,誓要把这一连串的蛀虫全都拔除!
  王大富一听自己姐夫也被抓了,瞳孔一缩,顿时萎了。
  怎么事情就到了如此地步呢?
  明明当初做了那么长时间,一次都没有被发现过,为什么今天这么轻易就被一网打尽了?
  王大富或许到死都不知道,这次光明服装厂的事儿让他栽得这么彻底,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得罪了人。
  他生产出来的那些衣服如果只是卖给了普通群众,闹一闹赔礼道歉之后或许就过去了。
  但是这款衣服偏偏流传到了甘市,还被甘市轻工业局的局长的女儿买了回去。
  人家在生日那天穿着出去玩,结果布料崩线,在一堆朋友里丢了脸,回来就跟她爸告状了。
  局长哪里见得自己的女儿这么出丑,当下就调来了光明服装厂的资料,也发现了王大富和张科长之间的裙带关系。
  本想借着会议的时间,把人叫过来好好叮嘱一下做好质量把控,谁曾想刚找着人就听到了王大富跟自家姐夫求庇护的对话。
  还扬言要让那些蒙受损失的顾客吃个哑巴亏...
  局长当下脸色就变了。
  转头把张科长控制了起来。
  今天年初京都就已经开始正风肃纪,专门扫除组织内部的毒瘤,没想到他们局里就正好有一个!
  欺压百姓,以权压人,一点没有干部精神!
  他将张科长带过来问话,稍稍一问,还真让他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收受贿赂,任人唯亲,在局里搞裙带关系...一拔起来竟然连带了十好几个底层干部!
  他火冒三丈,立马让检察人员介入,把局里上下都排查一遍,然后还给椒山县的王大富职位给撸了,等查清事实再另行处分。
  就这样,在暗处隐秘进行了十多年的交易一朝因为一通电话彻底浮出水面。
  有句老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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