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如果那样的话,他们所努力营造的这个家也将不会存在。
“要不要把小虎叫回来?”徐小曼疑问地问着张义。
张义怔了一下,也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王金娜却睁开了眼睛,摇着头:“别叫他回来了,不要因为我的缘故,再把他影响了!”
张义点了点头,如今的小虎刚刚从军校毕业,却没有能够再回到七十二军,而是被分到了广州军区驻广西的某部队里任职,军队里并不同地方,虽然也受到了冲击,但是相对来说,却要平稳得多。
“你们不用看着我了,我不会出什么事!”王金娜努力地在脸上装出笑容来,对着张义道:“放心吧,我只是身体有些受不了,这点打击我还是能够扛得住的!”她说着,又关心地问着张义:“对了,张义,今天你是不是又挨批了?”
面对着这样的问题,张义却不想让自己的大嫂操心,也装着笑容,却是摇着头,对着她满不在乎地道:“大嫂,你放心就是,我这个人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点打击也不会把我打垮!”
“那就好!”王金娜点着头,同时又意味深长地对着他们夫妇道:“看来,我们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了,但是我希望我们家里自己的人最少要互相鼓励,互相帮扶,千万不要跟别人家里那样,把亲情都不要了!”
如果这是在在以前,王金娜的这番话一定会引来张义一千个、一万个的反对,但是,在亲身经历了这一场身心摧残之后,他不得不听从大嫂的这番教诲,他知道王金娜的这番话,就是说给他们夫妇听的。张义知道,王金娜虽然在解放军里当军医这么多年,绝对是一个相信有因果、有是非善恶报应的相信佛教某些说法的人,她所相信是一种普世价值,说得白一点,那就是按照自己的良心去支配自己的行动。
张义与徐小曼相视对望了一眼,同时点了点头。
看到张义夫妇听从了自己的话,王金娜便有些放心了下来。
但是徐小曼的脸上却露出了一丝难堪来,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着王金娜和张义:“大嫂,你的话我和张义都会听的,我只是担心小强呀!今天他跑回家来痛哭了一顿,我怎么问他他不说话,然后那些人又把他找了出去,到现在他还没有回来!”
张义怔了一下,想起上午他在小学挨批斗的时候看到自己儿子的样子,那分明是一种痛苦,但是他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对着徐小曼安慰着道:“小曼,你放心吧,我们家的孩子不会学得那么坏的!”
王金娜也点着头,表示同意张义的看法,她想了一下,还是对着徐小曼道:“小曼,现在世道很乱,学校都不上课了,你就辛苦一点,不要让小强和小红再去学校了,大不了我们自己教。”
“嗯!”张义和徐小曼一起点起了头来。
“对了,熊**哪去了?”王金娜问着张义,熊**指的就是熊雄。
张义告诉着他:“熊雄去找他爷爷熊副司令去了,他说要替你讨一个说法!”
王金娜却是一声苦笑,自嘲地道:“讨说法?有什么好讨的?这种事就算是熊卓然也无可奈何的,他是军队上的人,又管不了地方上的事!”她说着,又有些后悔地道:“不过,张义呀,当初你也真得不应该从部队里出来,如果你现在还在七十二军里的话,不管能当多大的官,其马要好过现在!”
张义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自己的选择只能自己承受,不管是好还是坏,这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可买的。
“我真得很担心呀!”徐小曼却道:“今天这一天算是熬过去了,要是那些人明天还来,怎么办呀?”
对于这个问题,张义和王金娜都有些头痛,的确,谁也不知道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
张义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王金娜建议着道:“大嫂,我看你还是出去躲一躲,呵呵,我这个大男人的身体还能够支持一下,可是你的这个身体,真得再经不起那些折腾了!”
王金娜又是一阵苦笑,对着他道:“你倒是想的好,如今这种情况之下,我又能上哪里去躲呢?我们在这里的亲戚朋友本来就不多,就算是至亲,谁又敢收留我这个右派分子呢?再说了,就是他们愿意收留,我也不想连累他们!”
张义却是想到了什么,对着王金娜道:“大嫂,我看你可以去田壮壮那里去住些日子,他是小虎的亲舅舅,怎么也不会推脱的!再说,他那里也是山高皇帝远!”
王金娜的眼睛不由得一亮,田壮壮此时已经复员回到了湘西老家,如今,他在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里担任水利委员会的主任一职。张义的这个提议,的确让王金娜心动了起来,想一想自己离开湘西后又有很久没有去看过了,田壮壮复员也有五六年了,虽然两家还经常通着信,但是她还真得很想去那边看一看。如今,田壮壮是三个孩子的父亲,那三个孩子也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了,最大的一个比小强还要大两岁,想来也是一个大小伙子了。但是,王金娜还是有些担心,对着张义道:“我过去,会不会连累到他们呀?”
张义却是一瞪眼,道:“大嫂,你说得这是什么话?就象你刚才讲的,我们都是亲戚,有什么连不连累的?他田壮壮要是敢说上半不字,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他!”
听着张义如此自信的样子,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他是田壮壮的上司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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