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你什么都想占着!”明知道陈大兴的心酸,张贤还是冷冷地告诉着他:“而且,后悔药也是没有的,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么不管是什么原因选择的也好,也不管这条路走下去多么得艰辛,你都必须要努力地承受,必须要一直走下去!”
陈大兴默然了,再一次低下头来,也许是在玩味着张贤的这些话。
见到陈大兴半天也不答话,张贤又有些心软,叹了口气,对着他道:“大兴,不是因为我是国民党的高级将领,所以我才会这么得跟你来说这些,我现在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一个同袍兄弟的身份,以和你平等的身份在跟你说话,我也不想你因为我的职务,而对我掩藏心痱,我们毕竟是从枪林弹雨中、从生死与共里一起走出来的,能够想到现在,而且还能够在一起,对我们来说,也许就是老天爷的恩宠了,我觉得我们必须要珍惜!”
陈大兴还是不说话,依然低着头,也不知道有没有听进张贤的话去。
张贤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人最难决定的事往往不是将来,更不是已经过去的往事,而是现在!佛教里讲有缘今生,无缘来世,说的就是这个道理!人们总是觉得没有得到的东西才是最珍贵的,可是佛祖却告诉我们说,最珍贵的是你现在正在拥有的!没有得到,自然就无所谓失去,也就没有什么好可惜的;反而是你已经拥有了,你却不珍惜,等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后悔莫及!而你现在已经这个样子了,最其马还跟我、跟三娃在一起,还有许多当初一起打鬼子时候的同袍兄弟,这些,都是你可以拥有的最宝贵的财富!”
陈大兴抬起了头来,仿佛是经过了内心痛苦的挣扎,一又眼睛也霍然清澈了起来,对着张贤坚定地道:“贤哥,你说的对,已经拥有的才是最宝贵的!对于我来说,我现在还拥有我的老婆孩子,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他们!”
张贤愣住了,他没有想到,他费了半天的口舌,说来说去,反而被陈大兴把他绕了进去,越发得让他想要回家了。他连忙甩了甩头,解释着道:“大兴,我是说除了老婆孩子之外,你还拥有很多其他的东西,比如说朋友;比如说前程;比如说理想……”
张贤的话还没有说完,陈大兴忽然便“扑”地一声跪倒在了他的面前,猛地向他磕了一个头。
张贤被他的这个突然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连忙将他搀扶起来,可是陈大兴却是倔强的跪在地上,死活不肯起身,同时眼睛通红着,沙哑着声音恳求着:“贤哥,我求你了,我真得只想回家!在这里就好象是没有魂一样,整天都是失魂落魄!”他抽泣了一下,用越发悲伤地语调说出了心里面最害怕出现的一种担忧:“我……我真得不想到时候在这个地方当孤魂野鬼!”
张贤呆住了,脑海中忽然出现了战场上一幕幕惨烈的景象,那么多的兄弟同志在敌人的炮火与机枪扫射之下,呐喊着、嘶喝着,或者是无声无息地倒下去,鲜血将大片的土地染黑,他们再也没有起来,有的人在战斗之后被战友们火化,或者直接就地埋葬,而更多的人却是抛尸荒野,成为野狗乌鸦的食粮……,这些惨象张贤自然看过无数次,而陈大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虽然他并不信邪,但是对于无人收尸的下场还是心怀忌惮,他都是如此,又更何况陈大兴呢?
他知道一时半会儿是无法令陈大兴回心转意了,而陈大兴就这么跪在他的面前,令他心寒不已,虽然他一直想要将陈大兴当成自己的兄弟,可是陈大兴还是将他当作自己的长官,不敢有半分的僭越。他甩开了陈大兴的手,脸也崩得紧紧,只能如实地告诉着他:“大兴,如果你的主意已经决定了,就算是我想帮你,也不可能!你求我也没有用!”
陈大兴的脸舒展了一下,马上道:“贤哥,我不求你别的,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来决定,绝对不会连累任何人!我只求你不要把这件事捅上去,你是司令部的副司令,又是参谋长,你如果不让我走,只要把我关起来就行了!可是,我真得好想回家,如果你能够看在往日的份子上,放我这一马,便是来世当年作马我也会报答你的恩情!”
看着陈大兴这么坚决的样子,张贤只觉得自己的头已然是一片得混乱,他知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出卖掉这位一直跟随着他的部下,心里头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痛苦!他缓缓地坐到了陈大兴的对面,凝视着这一张已然憔悴苍老的脸,语重心长地道:“大兴,我阻止你归逃,并不是因为恨你当逃兵,我也是为你自身着想的!你和许福根不一样,许福根就是在福建抓丁抓来的普通士兵,他逃回去后,对于大陆那边的人来说,无关紧要,反而可以利用来作宣传;可是你呢?想一想你的身份吧!”
陈大兴点了点头,如实地告诉着张贤:“这一点我也想过了!我想,他们既然能够在广播里对我喊话,就一定对我的过去十分了解,他们说不追究我的以往,就不可能说了不算数!我也不奢求能够升官发财,我只想着如果能够让我活着和我的家人团圆,哪怕是叫我坐几年牢,我也愿意!”
“大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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