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雪片一样的飞来京城。
夏卿在武英殿虽然有一个专门的办公室替朕整理这些报告,但距离西苑还是远了些,不能随时向朕通传情况。
所以朕令人在楼下整理出了三个房间,一间给他,一间留给内阁,一间留给军队。从明日开始,抗旱赈灾事务就在西苑内一体办理,内阁和军队各自派出值日官,以作为联络公务之用。”
钱谦益和温体仁的眼皮都跳了一下,这样一来抗旱赈灾委员会岂不是凌驾于内阁之上,内阁倒是变成替委员会跑腿办事的机构了。
不过面对各地愈演愈烈的旱情,两人终于还是按住了内心想要劝谏反对的心思,准备过来今年这个年关之后,再徐徐劝说皇帝取消这个权力过大的临时机构。
见到两人并没有表示出反对的意思,朱由检便将话题转回了正题说道:“昨日下午内阁报来的唐世济处理亢氏一案的几方意见,朕已经看过了。
朕觉得,这事实在没什么可讨论的。唐世济处理亢氏究竟有没有问题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每天各地都有灾民死去,内阁不想着尽可能筹集物资以救活更多的灾民,反而为一个商人是不是受了委屈,争论了一天多的时间,内阁真的有这么闲么?
比起你们汇报上来的亢氏究竟有没有冤屈,朕更关心的是,从海外运来的第一批粮食,现在究竟在哪里?赈灾委员会和粮食局究竟是怎么管理和发放这批粮食的…”
听完了皇帝的指责,钱谦益不得不硬着头皮为内阁辩解道:“回陛下,臣等也是因为此案扰动了地方,诸多山西士绅上书朝廷为亢氏喊冤。臣等担忧因为此案寒了地方士绅大户之心,使得他们不愿同朝廷合作,这样难保不会坏了地方上赈灾的事务…”
朱由检却不想听钱谦益的辩解,直接打断了他说道:“钱首辅以为,国家是什么?”
突然被打断了思路的钱谦益一时回不上话来,就连温体仁也是低着头沉默不语,两人显然都没能理解崇祯提出的这个问题。而在地方上锻炼了数年的夏允彝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内并没有他发言的余地,因此虽然对于皇帝对亢氏案子的看法有所不认同,但也依然在一边保持着倾听的姿态。
看着两名大臣一言不发,朱由检便继续接着说道:“如果把民众比作羊群,那么士绅就是牧羊犬,而官员和朕就各个级别的牧羊人。满清和大明周边的势力,就是羊圈之外游荡的野狼。
不管是牧羊犬还是牧羊人,事实上我们都是靠着羊群才能存在下去。没有了羊群的存在,牧羊犬和牧羊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需求。
所以,希望羊群能够繁衍生息,变得越来越多,是牧羊人和牧羊犬共同的理想。为了保护羊群能够茁壮成长,我们既要扩大羊圈的规模,好让羊群有足够的土地放牧,还要防备羊圈外的野狼叼走羊圈内的羊只。
但是天有不测之风云,因为管理上的不善,再加上不断的天灾,使得羊群的规模不断的减少。可是在过去羊群繁荣期成长起来的牧羊犬和牧羊人却并没有减少,那么这就出现了一个问题。
羊群的数量已经无法养活这么多牧羊犬和牧羊人了,如果继续按照以前的方式去供养这些牧羊犬和牧羊人,羊群就失去了增长的可能,只会变得越来越少,最终让大家都饿死。
那么请问两位爱卿,当你们遇到了这样的局面时,应该怎么选择?”
钱谦益一时难以回答皇帝的问题,他身边的温体仁却毫不犹豫的回道:“回陛下,要想让大家活下去,恐怕就得把一些牧羊犬和牧羊人裁撤掉了。”
朱由检盯着他问道:“这些牧羊犬和牧羊人会认同自己被裁撤掉的现实吗?”
温体仁的眼皮跳了跳,但口中却依然不乱的说道:“那就只好动用武力**这些不知好歹的牧羊犬和牧羊人了。”
朱由检这才悠悠说道:“这就是国家啊,国家就是这样无血无泪,没有丝毫同情心的暴力机器。它所作出的选择只有一个标准,就是维持羊群、牧羊犬和牧羊人三者之间的平衡,好让这个羊圈的秩序永远存在下去。
区区一个亢氏的委屈算得了什么?山西士绅的不满又算得了什么?国家若是不在了,我们这些人还有明天可言吗?这种时刻谁还会去关心他们活的好不好?
亢氏违抗朝廷律令,于荒年积攒银粮,试图煽动山西灾民叛乱,其罪无可恕。山西士绅中尚有其同党为其呐喊,令唐世济一体缉拿,内阁尽快下发通告,澄清舆论,以正视听。
至于姜氏三兄弟,朕自会令**谋部进行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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