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新大清元的制作印刷将会交还给沈阳。
而希福也赞成了,恢复大明元在沈阳市场上的流通,并同意大明商人可以对沈阳的实业注资,以尽快恢复沈阳各手工工坊的生产能力。于是在四月中旬,暂停了一年多的明清贸易终于再次开通了。
于此同时,从长江到黄河地域的大旱情终于开始明朗了起来。今年的旱情显然比预测的范围还要广阔了不少,环太湖地区的三吴之地也陷入了春旱无雨的境地,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河南府伊水边上的一处村子边上,四十出头庄户蔡水头正愁眉不展的在自家麦田内巡视着。虽然紧邻伊水,但是从去年到今年一整年的多晴少雨,使得原本碧波荡漾的伊水也干涸了下去。
宽阔的河道现在已经变成了一片淤泥地,只有少数地方还存着一点水,看起来这就不像是条河,而是大大小小的池塘组成的沼泽地。因为没有水分的滋润,蔡水头的麦子都是焦黄焦黄的,连叶子都卷曲成了针状。
蔡水头随手揪过了一把麦穗,放在手中轻轻一搓,果壳里什么都没有。他心中想着,要是再不下雨的话,恐怕今年夏收连种子都收不回来了。
他抬头向着天上望去,发觉除了令人眩晕的阳光之外,看不到一片云彩。蔡水头蹲了下去,看着眼前的麦子,感觉嘴里直发苦。就眼下这个状况,恐怕只能把这几亩土地都卖了,然后一家大小出门逃荒去了。
但这大荒之年里,田地又能卖出什么价钱呢?能不能供他们一家七、八口人走到有活路的地方去?他甚至都不知该往什么地方跑才有活路。要么去西面的伏牛山,要么北上过黄河去山西,再远他可就没概念了。
蔡水头此时倒是羡慕起东面临近洛阳的村子来了,据说靠近洛阳边上的村子,因为官府安置了能烧煤抽水的机器,从地下抽水出来浇灌附近的田地,因此洛阳边上这一圈村子倒是躲过了今年的大旱。
但是那种机器极为贵重,烧的煤又多,不是官府或是有大片土地的大老爷是用不起的,他们这些贫苦小民也只能羡慕羡慕而已。
蔡水头再次抬头看了看天空,心里还是期盼着要是能够下上一场大雨就好了,只要下上一场大雨,他的麦子就有救了,家里也就有了活路。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村民叫着他的名字道:“蔡勇他爹你快回去看看吧?有官家上你家了,莫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蔡水头回头看着对方楞了片刻,接着便霍然起身向着村子跑去,因为跑的急,一路上还掉了好几次鞋子,让他不得不停下来。到了最后,他干脆把两只破鞋夹在了腋下,然后光着脚快跑了。
官府有人上门,对于他们这些农户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本就因为旱情而不安的蔡水头,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更是有些魂不守舍,不知这次官府上门究竟是催欠租还是要给他派役,这可真是没法活下去了…
待到蔡水头跑回家门口,没听到门内传出家人的哭声和官差的呵斥声,这才算是安下了心来。
他一把拨开围在自家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们,口中不住的说道:“各位乡亲让让,让俺回家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
边上一直探头往门内看的李大娘听到他的声音后,立刻忙不迭的说道:“是好事,是好事,你家蔡勇从了军,官府送他回来,还带了几袋粮食来呢…”
“嗯?”蔡水头心里顿时一惊,蔡勇是他的大儿子,今年十八岁。如果不是因为这场该死的大旱,今年他就要预备给他娶亲了。这可是他顶门立户的长子,怎么能去从军呢?
然而李大娘说的并不错,当他挤进自己的小院子时,正看到胸前挂着一朵大红绸缎制成的花朵的儿子,正在同老娘、弟妹告别。
看到父亲回来,蔡勇也只是咧着嘴笑了笑说道:“阿爹,我报名参军去了,事情已经和娘、大弟交代过了。
接下来,我们还要趁着天黑前赶到县上去,这就不跟你多说了。等我到了军中,到时候再托人寄信回来…”
蔡水头眼睁睁的看着两名官差就这么带着儿子离开了,他楞在那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直到吃晚饭时,看到妻子端出来的玉米面窝头和稀粥,他才开口问道:“家里哪来的玉米面?”
妻子看了他一眼,轻声的说道:“是阿勇带回来的,朝廷对新投军的人发一石半麦面或三石玉米面,还有5元钱的安家费…”
蔡水头默默的取过了窝头,对于他的这种态度,妻子还是很不满的。投军去的大儿子天知道还回不回得来,可是丈夫却连一句道别的话都没和儿子说,这让她觉得丈夫过于绝情了。
可是当她半夜醒来时,却听到了一旁被窝里低声的抽泣声,她默默的合上了眼睛,并没有去打扰哭泣的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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