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雄眼角虽然一片乌青,但是他还是努力站直了身体,对着李佑敬礼后回道:“报告长官,张上尉说的不全,他的队伍抵达阵地时未能及时列阵,导致清军骑兵直接突破了他的队伍。
为了确保大炮不落入清军手中,在张少尉的部下溃散前,我不得不下令向突破了防御队伍的清军骑兵发射了散弹。对于因此死伤的同袍我很遗憾,但是我只是在执行炮兵条例而已。”
李佑皱着眉头看向了自己的部下问道:“张上尉说的是事实吗?”
刘河此时依然还处于一种激愤的状态,他没有正面回答李佑的问题,只是反复嚷嚷道:“就算这样,他也不能下令朝自己人开炮…”
李佑终于明白,张雄说的显然是事实,对于这样的局面他只是稍稍冷静了一下,便决断道:“我们跨海而来,是为了陛下和大明征战,战场之上刀枪无眼,被自己人误伤也是不可避免的事。这种帐不算到敌人头上,难道还要算在自己人身上吗?
而且张上尉如果不向着冲向大炮的敌军开炮,难道要把火炮丢给那些清军?让他们用大炮来攻击我们吗?刘河,我可以容忍你因为部下死亡而悲伤失态一次,但你如果还记得自己是一名近卫军的将士,就不要把自己的无能推卸到别人头上。
如果你能够指挥部下挡住清军骑兵的冲击,难道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吗?”
旁边的近卫军将士原本还在为刘河部下同情而义愤着,但是听了李佑的话语之后,他们又有些拿不定对错了。是啊,如果让这些清军骑兵夺取了大炮,大家恐怕都要葬身于此了。
理解了张雄开炮的用意之后,不少人倒是觉得两边其实都没错,这只是一场悲剧而已。于是不由开始小声劝说起刘河,不要继续纠缠这个事了。
刘河的脑子里还在混乱时,李佑已经再次开口说道:“刘河,张上尉脸上的伤是你打的吗?”
刘河有些茫然的低声回道:“是。”
李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张雄,随即严厉的说道:“以下凌上,就算是平时也重罪。你知道不知道我们现在还在同清军交战,就你现在这种行为,我可以直接用军法处置了你…”
围观的明军军官们顿时神色一凛,他们知道李佑并不是在吓唬刘河。本着同袍之谊,这些军官一边让刘河认罪,一边则出声向李佑求情。
但是李佑只是沉默的看着张雄,在李佑目光的注视下,张雄终于承受不住压力,向着李佑为刘河求情,认为他只是一时冲动,并非故意**上官。
看到张雄出来求情,李佑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如果这件事不在现场处理掉,刘河回去后最低的处罚也是免职退役,对于自己这位部下显然过于残酷了。
他对着张雄点了点头,随即开口处罚道:“刘河,你于战场上违反军纪,我现在剥夺你排长的职务,调任辎重部队听命,二排由排副负责指挥。现在全体解散,都给我回去各自的岗位,我们可还没有结束战斗…”
在李佑快刀斩乱麻的处置下,一场可能引起内部分裂的争论算是偃旗息鼓了。各位军官纷纷散去,回去了自己的岗位。
这时李佑的副手才有空向他着急的说道:“营长,这些阵亡的同袍和受伤无法行走的同袍,数量超过130人,我们现在没有这么多车辆把他们运回去啊…”
李佑看了一眼正要转身离去的炮兵上尉,一边出声叫住了他,一边对副手回道:“车辆会有的,你再仔细甄别一遍,绝不能拉下一名同袍,我一定会把他们带回去的。”
当张雄停下脚步转身面对向着自己走来的李佑预备敬礼时,却不料对方突然在他腹部狠狠的重击了一拳,打的他连胃里的清水都呕吐了出来,整个人弯下腰缩的像是只虾米,过了好久才直起身子。
李佑这才在他耳边说道:“也许你做的很符合条例,但并不代表你没错。请你记住,军中同袍不是可以随意牺牲的消耗品,再有下一次,我会让你在军中待不下去的。”
张雄的脸色虽然难看,但还是勉力向李佑敬礼道:“多谢长官教诲,下官一定会铭记于心。如果长官没有其他指示,我这就先回去值守阵地了。”
李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道:“天黑之后把两门12斤炮破坏了,我们撤退的时候可带不上他们,炮兵的车辆交给辎重部队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