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进入到内地,一路上的所见所闻都让阿尔斯兰感到兴奋不已。一直在漠北草原上生活的他,从前以为呼和浩特和张家口已经是这个世上最为繁华的地方了。直到他经过了西安、洛阳,走进了大明的都城,他才发现只有牛羊的草原并不是世间常态,只是他生活的地方距离人群太偏远了些。
认为这世上的娱乐只有骑马游猎的阿尔斯兰,很快就被福王世子带去见识了各种闻所未闻的娱乐活动。虽然他听不懂戏剧中那些男女唱的内容是什么,但是演员们华丽的服装和夸张的肢体动作,倒是让他觉得比族内萨满跳的祭神舞强多了。京城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即神秘而又有趣。
虽然和他一起上京的固始汗常常劝说他不要被汉人的放纵生活所迷惑,蒙古人终究应该按照蒙古人的方式生活、娱乐。但是年轻的阿尔斯兰又怎么会听的进他的劝说,俱乐部中的醇酒美人和各种牌戏,自然比听活佛讲述经文有趣的多了。
固始汗劝说了阿尔斯兰几次也就不再劝说了,事实上京城的这些娱乐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个极大的诱惑,只不过他毕竟比阿尔斯兰年长的多,知道一旦沉迷在这些娱乐之中,他就再也离不开汉人所营造的一切了。
就好比他曾经听过的一个小故事,当你有了一顶漂亮的皮帽子,你就会想要一套配得上帽子的衣服。有了衣服和帽子,就会想要换掉靴子。有了一身漂亮的行头,你又会想要为自己配上一匹漂亮的坐骑。接着是你的帐篷、你的妻子、你的部众…
所以为了不被永无止境的欲望所毁灭,倒不如一开始就远离那顶漂亮的皮帽子。一个蒙古人离开草原,失去了自己的牲畜和部众,还能被称为蒙古人吗?固始汗并不想沦落在汉人的温柔陷阱里,因为他知道自己总是要回到蒙古草原上去的。
而自从陪着达来上师入京之后,他也曾陪同上师数次入宫晋见崇祯。对于这位大明的皇帝,他也是越来越难以和关内的那些汉人们联系起来了。在他眼中,崇祯既不像是汉人也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人。不管是关内还是塞外,不管是汉人的武将还是蒙古部族的首领,都被崇祯所藐视着,似乎只要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将这些力量轻易碾碎。
这种充满自信的姿态,让固始汗也是越来越谨慎小心了起来。从甘肃到青海,再从西藏前来北京,以固始汗一路上的所见所闻,他并不认为皇帝的藐视是一种自大的表现。而也就是因此,才更让他心惊。
一个不了解自己力量的君主是不值得畏惧的,一个知道自己力量但不会使用的君主是不值得尊敬的,但是一个知道自己力量却又能够正确使用力量的君主却是可畏的。也正因为如此,固始汗才了解了漠南蒙古诸部为什么会甘心为这位皇帝所驱使。
也就是在入京之后,固始汗才算是真正放弃了带领部众南下青海、西藏的打算。内部矛盾重重的卫拉特部,是没办法和一个正在向外扩张的大明帝国争夺青藏高原的。试图通过控制蒙古人的精神信仰源泉,从而统一蒙古诸部的战略,尚未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就在固始汗绞尽脑汁想着如何从大明脱身,阿尔斯兰整天跟着福王世子等人出去游乐的时候,两人接到了皇帝的晚宴邀请。
两人抵达了宫内钓鱼台国宾馆后,才发现皇帝只邀请了他们两人,陪客只有福王世子和丰城侯。北京八月的晚上已经没有什么暑气了,加上位于湖滨的宴客厅,不时从湖上吹来阵阵凉风,宴客厅内不一会就遍地生凉了。
在这样的环境里,一边饮着美酒,一边观看着轻歌曼舞,实在相当让人放松的消遣。有些贪杯的阿尔斯兰很快就喝的脸颊发红了,朱由检见状便下令撤去了歌舞和两人谈起了正事。今日宴请,除了酬谢两人护送达来一行上京的功劳之外,便是要谈论他们征服乌斯藏的功绩应该如何封赏的问题了。
待到舞乐退下之后,朱由检才清了清嗓子对着下方说道:“今晚宴请你们两人,除了要感谢你们护送达来一行上京和讨伐了不服王化的藏巴汗之外,朕也是想要在封赏你们之前和你们聊上几句。
你们此前对于乌斯藏的汇报,朕都已经看过了,写的都很不错,让朕了解了当地藏人现在是如何生活的。所以朕第一个问题是,你们两人觉得,没有了藏巴汗之后,大明应当如何治理藏地?”
崇祯的话音未落,阿尔斯兰就不假思索的张口回道:“自然应当由皇上派人去西藏直接管理,要不然我们这仗不是白打了吗…”
对于阿尔斯兰的坦率,朱由检倒是很开心,着实的夸奖了他几句,这才转头向固始汗发问道:“固始汗,你又是怎么看的?”
固始汗稍稍沉吟之后便小心说道:“藏巴汗的传承虽然已经断绝了,但是藏地广阔而人烟稀少,若是强以朝廷之权威去治理,恐怕是投入巨大而回报甚少。
且藏地和内地交通不便,当地有什么问题出现,朝廷也很难及时处置,久而久之反倒是容易引发当地民众对于朝廷的不满。
臣以为,还是应当依赖于当地的寺庙和世俗贵族治理地方,朝廷则派一要员和一些军队驻扎于拉萨和日喀则两地,也许更容易让藏地尽快安宁下来…”
朱由检自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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