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得不到什么官职,最终会落得一个什么下场,大明勋臣家族中有的是鲜活的例子。
一旦被权力中枢所边缘化,即便是号称与国同休的勋贵家族,最后也不过就是一个乡间的大地主罢了。若是不小心被文官抓住了把柄,下场悲催的也是大有人在。
朱由检对这些勋贵们也是无奈,虽然他并不愿意再让他们返回军中,但是这些勋贵家族是不是能够做到与国同休他不清楚,不过这些勋贵家族倒是的确同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且在京畿的确做到了盘根错节。
虽然他拒绝了英国公的提议,但也不过是讨价还价罢了,在他的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要退让到什么程度去了,不过英国公的反应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当着他的面挑起了这个问题之后,却又转移话题聊起了,他在什刹海银锭桥新修建起来的园子来了。英国公的做派,倒是让朱由检颇有些感觉自己一脚踏空的意味了。
朱由检耐着性子,听着张维贤介绍这所园子周边的风景,什么东过而春夏烟绿,秋冬云黄者,稻田也。北过烟树,亿万家甍,烟缕上面白云横。西接西山,层层弯弯,晓青暮紫,近如可攀。
直到英国公起身告辞,朱由检也没有听到他再提及之前的话题。这让朱由检颇为不安,终于在他离开之际说道:“国公之前所言,其实也颇为中肯。事实上之前朕已经几次下谕,要求勋家子弟去读海、陆军军校,或是前去燕京大学就读一番也好。
只要他们学有所成,朕自然会给予照顾的。英国公不妨把朕这番话,也一并转告给他们好了。”
张维贤唯唯诺诺的答应了一句,便跟着引路的小太监离开了上书房。朱由检也只是站在上书房门口呆立了一阵,便把这事丢开了。
不管怎么说,根据太医院医生们的汇报,张维贤身上肺疾难愈,已经是时日无多了。就算是好好保养,也就是一两年之间的事了。
因此张维贤现在最为要紧的,还是要安排家事,想着怎么让英国公的家业传承下去,而不是同他这个新登基的皇帝掰手腕。
当崇祯抛开了这事,返回书桌前继续处理手边的公务。那边张维贤已经兜兜转转从东华门离开了皇城,东华门外英国公世子张之极顿时迎了上去,搀扶着父亲上了准备好的马车。
吩咐自家马车掉头回府后,张之极便把头缩回了车厢,向着父亲小声而紧张的询问道:“父亲,陛下是怎么说的?”
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的张维贤,猛地张开了眼睛,看的自己的儿子把头低下去之后,方才冷冷的说道:“有什么话不能回到府内再问?连这点耐心都没有,今后你怎么执掌我英国公府?”
把张之极训斥了一通之后,张维贤才稍稍平静的说道:“一会你去告诉他们,想要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去五军都督府,大约是不可能了。陛下对于变革军政的意志很是坚定,若是求个武散官倒是无妨。但是想要有职权的实职,要么去读军校,要么就等着陛下改变心意好了。”
“军校?我等这把年纪了,还读什么军校。岂不是被旁人说笑么…”张之极顿时有些不乐意了。
张维贤冷冷哼了一声,便不愿再搭理这个儿子了。车厢内顿时安宁了下来,只听得到载着两人的马车车轮在地面滚动的声音。
在大同城内一处宽敞的宅院内,邓玉函刚刚为一名伤员做完了一个大手术,切除了这位伤员坏死了的右脚。
他让自己的一个助手做好最后的包扎后,便走到了一边,用台子上放着的清水洗干净了双手。
这段时间来忙碌的工作,显然损坏了他的健康,他的脸色变得有些不健康的惨白起来了。
虽然明蒙联军取得了胜利,但是受伤的伤员可不在少数。跟随着军队前往丰川的邓玉函,因为过于操劳在现场晕了过去,最终被孙承宗强制命令撤到了后方进行休养。
但是在大同休养了几天,稍稍有了些精神的他,却不顾学生的劝阻再次担任了这处后方医院的主治医生。
洗完手的邓玉函走出了房间,想要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去,记录下这个医案。不过他刚刚掀开门口的棉帘,便因为吸入了冷空气,而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咳嗽让他感觉自己的胸骨都要开裂了似的,他蹲下后好不容易掏出了一块手帕遮住了嘴鼻,才终于让咳嗽渐渐平息了下来。
不过当他看到手帕上咳出的血丝,心里却顿时安宁了下来。以他对自己身体的了解,他认为自己大约是肺部出现了问题,而且这个病症似乎还找不到什么治疗的方式。
他并不愿意让人了解自己的病情,特别是他身边的那些学生。因为他唯恐自己的病情被人知晓后,便会剥夺了工作和研究医学的权力。
这对他来说,简直比死亡还要让他恐惧。他正蹲在那里发呆时,身后便传来了一位学生的惊呼。
“老师,你是那里不舒服吗?”
邓玉函赶紧折起了手中的手帕,然后站了起来,转头对着身后的学生说道:“不,我只是有些饿了。这个时候,要是能够有杯热茶就好了。”
“那老师你先回去休息下,我这就去给你弄壶热茶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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