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脸色有些凝重,他心里有些担忧。这些像是刚刚从蛋壳里出来,找不到妈妈的雏鸡似的农家子弟,真的能训练成同后金强盗搏斗的战士吗。
朱由检默默的注视了一会,这些还没有换上红胖袄军装的新兵们,随即开口对着他们说道:“朕是大明皇帝朱由检,朕很高兴你们能够服从朝廷的命令,前来为国家服兵役。
各位的服役期限是5年,一个人从出生到死亡也许还不到10个5年。也就是说,各位将会把自己生命中的十分之一时间留在军队之中。
服兵役究竟有何意义?也许在你们有些人的脑子里,认为参加军队就是为朝廷、为朕上战场杀死敌人,从而获得朝廷的赏赐,来改变自己的生活。
也许还有些人认为,参加军队就是服另一种形式的朝廷徭役,只要能够尽快的渡过服役期,就能回家同家人团聚,过上安稳的田园生活…
在你们服兵役之前,有这些想法都是很正常的。但是如果服役5年之后还是这种想法,那么对朕来说,对这个国家来说,这都是一种失败,也是一种耻辱。
朕以为,军队不仅要把各位训练成为战场上无敌的勇士,还要把各位教育成建设家园的战士。
我们不仅仅要学会战斗的技能,还要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上战场战斗,明白我们究竟是在为谁战斗。”
朱由检对这些新兵们慷慨激昂的演讲,并没有收获多少回应。这些士兵们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他们完全听不懂皇帝在说什么。
但是,一直以来在他们耳边传说的,同天上神仙一样,和他们遥不可及的大明天子,居然在他们面前对着他们说话,并鼓励他们。
在家乡连县太爷都没见过的农家子弟,终于觉得似乎军营生活并不像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他们的脸上少了一些畏缩,多了一些笑容,看起来整个队伍变得有些生动了起来。
看着面前的新兵们不在像一个个沉默的木桩子后,朱由检这才微笑着对他们说道:“诸位都已经认识了朕,现在诸位按照顺序,从左往右,一个个报出自己的名字,让朕也认识下你们好不好?”
在几名军官的帮助下,这些新兵们忙乱了一阵后,终于学会了,怎么按照顺序报出自己的名字。
他们在家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这让他们感觉很新奇,这好像是一个有趣的游戏。对于这群18-20岁的年轻人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感受集体生活的乐趣。
在报名的过程中,新兵们开始互相认识,原本不同村子之间的隔阂似乎减弱了,他们第一次以第某排,而不是某村来介绍自己。
孙承宗、俞咨皋似乎对于皇帝的胡闹视而不见,他们由着崇祯的性子去折腾,这群还不能称之为士兵的农人。
鹿继善和袁崇焕则仔细观察着,这些新兵们的情绪变化,他们心里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茅元仪则对于崇祯的行为有些不以为然,他认为皇帝现在的行为完全违反了条例。
在武英殿会议之前,茅元仪认为一只强大的军队,首要就是训练军阵,还有是对于军械装备的改进,这是他从戚家军的练兵记录里读出来的真理。
但是在武英殿会议上,他被少年皇帝驳斥的哑口无言之后,就开始重新修订起各种军中条例起来了。
随着这份工作的不断深入,他豁然开朗的认为,如果军队能够完全按照条例进行训练和战斗,那么不可复制的戚家军就能重新出现在大明的军队序列中。
茅元仪越是修订条例,他就越发感觉现在的条例实在是过于粗鄙了。甚至于某些他自己刚刚修正完毕的条例,过上几天他再翻看时,又觉得还有继续增补修改的余地。
茅元仪的举动实在是不符合名教的传统,甚至于鹿继善和袁崇焕都觉得,他的行为有些走火入魔了。
一个在敌占区每天行军30里的规定,茅元仪就从地形、天气、敌军的距离,我方携带的粮秣等条件,扩展出了近30多个行军条例。
鹿继善曾经拿着茅元仪的条例进行评价,“石民制定的这些条例,完全把军队当做了一群没有思想的白痴…”
但是,对于这份指导白痴的条例,却得到了皇帝的支持,并开始在京营中试行了。
不过茅元仪很清楚,支持自己编制的条例的,现在只有皇帝一人。孙承宗、俞咨皋在这个问题上保持沉默,而其他人包括京营的军官在内,没有一个人喜欢这份连吃饭拉屎都要进行管理的条例。
为了保证条例在京营的实施,他终于还是闭上了嘴,不发表对于皇帝行为的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