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一刻钟,职方司留守的兵部主事也匆匆赶了过来,他带来的情报就稍稍详细了一些,是当地的大户吴家、王家、徐家带头掀起的民变。
文震孟顿时大怒的说道:“营州左屯卫就在顺义附近,他们怎么能容忍变民攻击县衙而不作为?”
右副都御史李夔龍立刻反驳道:“几日前的朝会上,因为门御史弹劾锦衣卫、营州屯卫清理侵占土地事宜,营州卫指挥使不是被召来京城问责了吗?因为门御史的弹劾,陛下还下令营州屯卫不得出卫所,文太常是想让他们抗旨吗?”
文震孟毫不畏惧的说道:“事有轻重缓急,既然军队附近出现了民变,就应该从权先行**才对。”
门陈新低头看着地面,对朝堂上的争论充耳不闻,似乎想要在众人之中隐身一样。
不过显然朱由检并不打算放过他,“诸卿不必再吵,对于顺义的事情,朝中不是有人很熟悉吗?朕记得上次不是有13位官员对顺义的事情了如指掌吗?就让他们说说吧,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陈新不得不出列了,他当然知道现在不管如何,都不能把民变这个帽子盖到吴家、王家、徐家三人头上,否则他在之前朝会上为三人担保的行为,就会成为他仕途上的污点。
门陈新把心一横,硬着头皮说道:“陛下,小臣以为,现在事情尚未清楚,不能仓促下结论。谁也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民变,也许只是地方士绅被田尔耕等人逼迫,一时冲动围住了县衙而已…”
门陈新的砌词狡辩显然让一些官员非常不满,但是朱由检却一点愤怒的表现都没有。
“门御史说的到也不错,那么就让门御史去顺义带吴家、王家、徐家三家的主事者过来吧,既然门御史这么一口咬定,这不是民变的话。”
朱由检的话让门陈新额头有些冒汗,但是刚刚他说的话太过绝对,因此一下转不过来,只能保持着沉默。这一刻他希望有人替自己转圜一下,好脱离这个危险的处境。
虽然黄立极觉得崇祯揶揄门陈新的话很解气,但是京畿之地发生民变,对他这个首辅的名望打击实在太大了。
因此他显然不能允许,崇祯拿国事赌气。黄立极顿时上前说道:“陛下,这也许是民变,也许不是民变。门御史前去安抚能成功自然是好事,但是事情也要做最坏的打算。臣以为,当令京军和营州卫所军做好准备,安抚不成也好以武力平乱。”
门陈新正感觉松了口气的时候,朱由检却幽幽说道:“这怎么可能是民乱呢,门御史都拿身家性命打包票了,难道诸卿还要有所怀疑吗?黄首辅不必多虑。再说了,大军出动就要钱粮。郭尚书,国库里还有银子吗?”
郭允厚不动声色的说道:“国库存银都有定数,边军粮饷尚无可着落,这京军打仗的钱粮,户部恐怕难以筹措。”
门陈新一口气顿时郁结在了胸口,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拿身家性命为吴家、王家、徐家做担保了。
门陈新终于忍不住想要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朱由检再次阴沉的说道:“更何况,如门陈新所言,这如果是当地义民之壮举,难道诸位要出动大军去屠戮义民吗?诸卿这是要把朕置于何地?桀纣之君吗?”
朱由检的话硬生生的把群臣想要劝谏的话语堵了回去,不仅如此,朱由检还再次下令,顺义附近的各卫所都不许擅自出动攻击变民。
朝会因为这场突发事件中止了,黄立极等内阁大学士,还有兵部尚书等人匆匆赶去了内阁值房,等待更为准确的消息。
门陈新则被两名锦衣卫护送着,准备赶往顺义安抚变民去了。门陈新上了马车的时候,感觉自己心如死灰。现在的他只能寄希望于,这不是真正的民变而只是几位缙绅豪族的造势之举。
直到离开北京城,他依旧没想明白,田尔耕已经被召回京城问罪,而侵占卫所土地的事务也停止了,这些地方缙绅到底为什么还要做出这种无谋之举动。
到了下午,顺义传来的情报更为准确了,这是一场确切无误的民变,而且对方还举起了闻香教的大旗。
听到闻香教这个名字,顿时让内阁大臣们坐卧不安,黄立极再次向宫内进言,要求出兵平叛。
朱由检拒绝和大臣们见面,并令太监回话,“…朕的大臣怎么会和闻香教勾结,这必然是谣言…”
朱由检再次下令派出三名为顺义缙绅担保过官员,前去安抚,并下令锦衣卫接管京城九门,不许一兵一卒出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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